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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美極了!」

  「真的。」

  還沒回頭,已經發現光枝等人魚貫走上眺望台。

  「那就是了嗎?」

  「對。蒙勃朗山。」

  片山想更正她,那是馬特漢峰,終於放棄了。

  「哪一座是額菲爾士峰?」

  「谷川岳比較高,還是它高?」

  「剛才同乘吊車的是不是某某藝員?」

  這班婦人部隊,話題實在豐富得很。

  「啊,霧來了……」沼內和子說。

  片山回頭一看,霧——還是雲,仿如變戲法似的從山谷之間湧上來。

  「向這邊來了。」沼內和子遲疑一下。「下去了,好不好?」

  「會有生命危險嗎?」片山問。

  「又不是毒煤氣!」晴美捅捅他。

  可是,來不及走下眺望台了。隨風飄來的雲霧,就像拉起窗簾似的,馬上包圍了整個山頂。

  「好大的霧!」

  「什麼也看不見喲!」

  可稱白色的黑暗吧!當然,三十釐米左右的距離可以看得很清楚,前面已經模糊了,再隔兩三米的距離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請不要移動,留在原地。」沼內和子大聲說。「不然跌倒了會受傷的。馬上就晴朗。」

  片山覺得呼吸困難起來。不是晚上,竟然黑暗了。他有不祥的預感,彷佛將會有事發生……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白色的霧中穿過去。是誰呢?

  「哥哥!剛才有人……」

  「唔。去什麼地方?」

  「不會有危險吧……」

  片山的話還沒說完,福爾摩斯尖叫了一聲。

  「有事發生了!福爾摩斯!怎麼啦?」

  片山沖上前去。其實他怕搞錯方向,從眺望台滾下去,於是用手摸索著徐徐向前。

  「你在哪兒?靖子小姐。」片山大喊。

  「我在這兒!有人……」靖子的叫聲。

  「等一等。別動!」片山找到聲音的來處,往前直走。突然,有人在霧中走過,碰撞了他一下。

  「哇!」片山栽了個人仰馬翻。

  對方似乎沒有跌倒,繼續走開了。

  片山好不容易爬起來。

  「你在哪兒?再說一遍好不好?」

  「片山先生!有人……」靖子的聲音在發抖。

  片山往聲音的方向沖過去。萬一從眺望台掉下去,四周還有欄杆,不至於墜落山谷底下吧!

  朦朧的人影在霧中浮現。

  「片山先生……」靖子一下子跳出來,一把抱住片山。「好可怕!那個男人突然……」

  「那個男人?」

  「他應該死掉了的,卻突然襲擊我們!」

  「等一下。你說的是誰?」

  「忠井安夫喲!」

  「忠井?他殺了誰?淺井還是實穗?」

  「我們沒事。」霧中傳來實穗的聲音。「淺井也在。」

  那麼,剛才撞到的可能是忠井了。因為福爾摩斯尖叫,他才落荒而逃吧!

  「那麼,沒有人受傷了?太好了!」片山松一口氣。

  「喵!」福爾摩斯在腳畔叫。

  「原來你在這兒,連你也看見了吧!」

  「喵!」

  「什麼事?」

  發現福爾摩斯還在叫,於是片山在霧中摸索著往前跟著走。

  有人倒在地上。

  片山屏住呼吸,將那個俯面趴在地上的身體翻轉過來。

  他是忠井安夫。一眼可以看出,已經氣絕了。

  然後,雲霧像假像一般突然消失,晴朗了。

  散得太快了,片山有剎那間忘掉屍體的感覺。

  就像轉暗的舞臺突然亮了燈,眺望台又充滿白晝的陽光。

  這個「舞臺」上,熟悉的登場人物在「不要動」的命令下呆呆地站立。

  晴美、石津、沼內和子,以及淺井、實穗、靖子、福爾摩斯。還有兒島光枝和她的娘子軍,站在一堆。

  只有一個仰面倒在地上的忠井,簡直像是這個場面的主人翁。

  「終於晴朗啦?」實穗望見忠井的屍體,嚇得睜大眼睛。

  「被人殺害……已經死了!」片山站起來,對靖子說。「剛才你是不是說:『他應該死掉了』?」

  靖子像在夢遊似的點點頭。

  「那是什麼意思?」

  「因為……」靖子看著淺井。

  淺井呆呆地。「我也以為他死了。因為他不動……」

  「什麼?你沒把脈,也沒觸摸他的胸口?」

  「嗯……當時我害怕呀!」淺井膽怯地說。

  「笨蛋!」

  「那麼……他並沒有死去?」實穗說。

  「一定是頭部被毆,暈過去而已。」靖子說。

  晴美過來聽到一切,點點頭。「我懂了!你和淺井先生丟掉的行李箱,裡面裝著這個人吧!」

  靖子臉都白了。「晴美姐!你看到了?」

  「這麼說來,他是在水中醒來後逃脫的。」

  「在沒確實一個人的生死之前,就把他裝進皮箱丟進河裡也算謀殺!」片山沉著臉說。

  「對不起……」

  「他侵犯我了!」實穗突然衝口而出。

  「什麼?」

  「勇治出外之際,他想強暴我,所以我拚命打他……」

  「原來這麼回事啊!那就是無奈的自衛了!」晴美的態度一百八十度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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