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杜鵑窩圓舞曲 | 上頁 下頁


  「對不起,」我說,「還沒請問您的大名呢?!」

  「我呀?!」他風度翩翩地步上樓梯,微微偏著頭說:「我叫福爾摩斯,請多多指教。」

  ***

  我的房間,比一般旅館的單人房還稍微窄一點,設備大致還可以;但是,窗子都被石頭給堵死了,感覺好冷清,有點像監獄一樣。

  福爾摩斯先生走了以後,我呆坐在床上,一股山窮水盡的絕望感湧上心頭。

  那位福爾摩斯先生人是不錯,但腦筋不怎麼正常。唉!難道沒有人能救我出去嗎?

  難道我就註定要在這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老死在這個鬼地方嗎?

  「爸爸!……爸爸……」口中喃喃喚著爸爸,卻早已是熱淚滿腮了……

  突然,眼前遞來了一條手帕。猛一抬頭,竟然站了位蓄著小鬍子的男士。

  他很年輕——約莫三十歲左右。很帥,給人感覺好舒服!雖然留著小鬍子,但是整理的很好,反倒覺得更加出色。

  「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忙的嗎?小姐。」他問。

  「……」

  「你好像是新面孔嘛?!不過,我的教養告訴我,不能坐視年輕的小姐傷心、哭泣。請告訴我,你受了什麼委曲?」

  「……你是?」我怯怯地問。

  「我專為弱者伸張正義,我是正義之劍!」他拍拍胸脯,器宇軒昂地說。

  「是怪俠羅賓漢嗎?」

  他百般委屈地反駁說:「不,我是達爾塔尼安!」(譯注:法國大革命時的人權鬥士。)

  我一邊擦著淚,一邊忍不住地噗哧笑了出來。

  ……

  「原來如此,」他手扠著腰,在我的房裡踱來踱去。

  「可惡的傢伙!也就是說,你的叔叔嬸嬸為了謀奪你所繼承的遺產,所以把你關進這裡來的,是不是?」

  「嗯!」

  「而且,他們還為此殺了人?」

  「嗯!」

  「簡直無法無天嘛!我要教訓教訓他們!」他義憤填膺地揮著拳頭說道。

  一副像是法國大革命時,人權鬥士的演說神情。

  「謝謝你。雖然沒辦法做什麼,但是能夠說出來,透透氣,我就很高興了。」我說。

  「你說什麼?!只是說出來,透透氣,沒辦法做什麼?!」達爾塔尼安緊湊著我的臉說。

  我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以為我是光說不練的人嗎?你還不夠瞭解我!!達爾塔尼安是有名的行動派哪!我要用這雙手,讓那些惡徒受到該得的懲罰!」

  光在這房子裡揮拳踢腳的還不是白搭!不過,難得他這麼熱心!說出來透透氣我就很滿足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說。

  他卻好像沒聽到我的話。

  「等一等!」說著便沖了出去。

  我趕忙也跟著他沖出了走廊。只見他身輕如燕地順著樓梯的扶手滑了下去,而在中途又像彈簧似地一躍而起,剎那間便站定在一樓的樓梯口了。

  他抬頭對我笑了笑,作了個手勢招呼我下去。

  說起來也奇怪,我竟然毫不考慮地就跟著他下來了。

  達爾塔尼安一直往一樓的最裡側走去。兩側是一扇又一扇的房門,好冷清的長廊呀!就在那最裡側,有一扇石門,門一開,哇!竟然有石階直通地下。

  「地下室嗎?」

  「正是。這裡雖然陰冷潮濕,空氣污濁,但還是有些有趣好玩的事物呀!」

  「要下去嗎?」

  「對!請跟我來。」

  地下室很寬,沒有隔間。角落零亂地堆積著一大堆舊箱子、破椅子。牆上燭臺閃著幽幽的燭光。

  就在這燭光下。坐著一個長髮長須的男子。

  「這位是?」我問道。

  「愛德蒙·鄧蒂斯!」

  好耳熟的名字呀!是誰呢?——我偏著頭拚命想。

  「啊!——基度山恩仇記的基度山伯爵!」

  「那是後來的事,目前他仍是階下囚,所以是愛德蒙·鄧蒂斯!」

  雖然長髮長須,但還真的是挺年輕的。瞧他一副披頭散髮的模樣,倒真像愛德蒙·鄧蒂斯哪!

  「——你們在幹嘛?」樓梯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嗨,老哥!」達爾塔尼安說。

  「叫我福爾摩斯偵探!」福爾摩斯先生皺了皺眉。

  他們三人愉快地打招呼。

  身置其間的我也覺得心情開朗不少。哎!杜鵑窩裡也有魅人的春天哪!

  「我一定要為這位小姐討回公道。」達爾塔尼安說。

  「我也幫忙!」福爾摩斯道:「被人陷以殺人罪嫌囚禁到這裡來,神探福爾摩斯我豈能坐視不顧!」

  「哇……你很清楚嘛!」

  「你的袖子上有血跡,」福爾摩斯道:「但是,你並沒有受傷,可見是沾到了別人的血。但是,你又不像有置人於死的力氣,所以,可能是別人故意讓你沾上的。那麼,那人的目的是為了——錢!一定是嫉妒你繼承大筆遺產的叔叔或嬸嬸幹的。——怎麼樣,我大膽的假設對嗎?」

  「哇噻!正是如此吔!」我真的是嚇了一跳。

  「這只是我的推測啦,沒有什麼根據啦!」福爾摩斯不好意思地說。

  「能不能請你從頭再講一次?」

  我又再次地描述了一番。福爾摩斯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是在意識被藥物控制住時,被嫁禍殺人的。這一點沒問題。不過……,他們殺死高木律師,就只為了要嫁禍於你嗎?這一點理由倒是有點牽強。何況你叔叔也不是什麼萬惡之徒,不可能隨便下得了手的。——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

  「其它的原因?什麼原因?」

  「這我就不知道了。」福爾摩斯搖搖頭。「得調查看看才曉得。」

  我歎了口氣。

  「調查!一輩子都得關在這裡了,到那裡去調查?——唉!一切都免談了……」

  福爾摩斯看了達爾塔尼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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