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打發時間殺人的遊戲 | 上頁 下頁
四七


  「而且乘坐小船的人現在怎麼了,是溺斃還是活著?——不過,更有趣的事是馬達遊艇的死者是男的……」

  「你認識嗎?」

  「是青山。」

  「青山?——青山榮一嗎?」

  「是的。他是殺手界頗有聲名的傢伙。」

  「我也知道這位仁兄。——他不是有位女搭檔嗎?」

  「沒錯。經常二人一起辦事。是位綽號叫秋的女子,據說長得相當漂亮。」

  「那女的也在這附近嗎?」

  「我想大概沒錯。」

  「嗯。」大森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忙不迭搖頭。「這湖畔似乎逐漸有血腥味了。」

  「這次的鑽石竊盜,以及接二連三的命案,裡面似乎還有內情。」

  「你說得沒錯。——我有件事想問你,早川的母親被當作是鑽石竊盜的嫌疑犯,此事當真?」

  「你不要感到驚訝。據說發現繩索等奇怪物品,那些東西擺在她房裡。——可是似乎令人覺得不滿意。」

  「甚麼事?」

  「二件殺人命案,都曾向警方報案。是無法辨認雌雄的聲音。——總覺得有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只要我們警方不出面,對方也會自動幫我們,我有那種感覺。」

  濱本慢條斯理地喝光了杯中的咖啡。

  「你不打算回東京嗎?」大森開口問道。

  「大都市是抓不到人的。」

  「為甚麼?」

  「殺人命案若是只有砍砍殺殺,毫無趣味可言。深入調查也由於組織過於龐大,個人力量無法肅清組織。——我覺得似乎不符合我的志向。」

  「你對犯罪有興趣啊?」

  「當然!思慮周詳的犯罪有美學。智能型的犯罪,也可視為是一種藝術。我想挑具有獨創性的案子調查。不管案件如何了不起,若是單純犯罪案件我一點也沒興趣。較具獨創性的殺人命案,最近還沒發現。」

  「真是古怪的傢伙。」大森揶揄笑道。

  (3)

  圭介解釋完畢了事情的經過。

  家族的秘密,與家族有關的一切事件全部坦白吐露出來。說罷便攤了攤手。

  「全部情形就是這樣。隨便你處理,要通知警察也無妨,我不會阻止你的。我所說的都是實情。」

  岐子啞口無語。——竟有這種——這種事情嗎?母親是小偷、大哥是殺手、二哥是律師、大妹是詐欺犯、三弟是刑警……果真有這種家庭嗎?不過,岐子相信圭介所言不虛,不得不採信他所言,乃是因為他談話時態度一本正經。

  事實比小說還來得曲折離奇。——說是電視連續劇的廣告還差不多。

  「你大概不會相信我說的話。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可以將我送進精神病院。你若這麼做我倒也樂得輕鬆。你可以胡謅個謊言說是錢包遭人偷竊、哥哥被人殺害等,我不會拆穿你的謊言。」

  沉默良久,岐子只是一直注視著圭介。年輕女孩心地善良,岐子相信只要注視人的眼神,便可以瞭解人的心意。圭介眼神裡盡是絕望的悲傷,但全然沒有想博取岐子同情的諂媚神色。眼前這人所言應該毫不虛假,岐子心裡這麼認為。

  岐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電話旁,拿起聽筒:「——哦,我是岐子,我想請你送餐點到房裡來,一份早點。」

  擱放聽筒,岐子看了一眼表情木然的圭介,嘴角泛出笑意說道:「你肚子大概餓了吧?」

  「你那麼狼吞虎嚥沒關係嗎?」岐子錯愕地問道。

  「嗯。我肚子突然餓了起來。——大概是心情放輕鬆的緣故。」

  「我應該叫二人份。」岐子揶揄笑道。

  「你一定大吃一驚。」

  「放心,我也是大胃王。」

  「你還年輕,一點也不胖。」

  「住口!」岐子臉頰陡然一陣熱辣。

  「啊、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岐子眼看圭介將最後一片三色三明治放進口裡,便開口道:「不過,你很愛你家人吧?」

  「那是當然的。自家父過世後,我以家人為精神支柱一直活到現在。」

  「你還記得你父親嗎?」

  「不……哥哥大概會有模糊記憶。父親本來就因為工作關係經常出外旅行,幾乎都不在家。」

  「你母親一定很辛苦。」

  「嗯……媽媽開始做那種事,我只要一想到是為了我們這些小孩,便無法怨恨她了。」

  「你說得沒錯。而且,偷竊美術品並無傷大雅,只要有錢人將東西贖回去不也是很痛快的一件事。」

  「你是偵探嗎?」

  「是私人偵探,因而不受法律拘束。」

  「真是了不得的偵探。」

  兩人笑作一堆。

  「而且你們全家人,在法律上來說雖然是罪犯,唔——該如何說才好呢?就人類的良心而言,你們都遵守法律規則,那才是了不起。」

  「是不是了不起還是疑問。」

  「不過我——我好像逐漸喜歡令堂了。」

  「真高興,聽你這番讚美。」

  「我將餐盤放在走廊。」

  岐子將空空如也的餐盤拿到大門外,長歎了一聲,問道:「那麼,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呢?」

  「這嘛,事情演變到這局面,我也不曉得下一步該怎麼走。」

  「這案子牽扯很廣,二宗殺人命案,鑽石的竊盜,誠如濱本組長所言,這些似乎都有關連。」

  「那真是奇怪的事。」

  「這話怎麼說?」

  「若是為了在展示會場裝置麻醉瓦斯,非得解決島野記者的話,那絕對不是我媽媽幹的。因為我媽媽厭惡暴力。雖然也會擊倒人讓人昏迷不醒,但絕對不會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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