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晨早叫鐘 | 上頁 下頁
一一


  「沒關係,我是隨便挑的。」

  男人說著,把紙袋遞給英子。

  「是這位小組——救了我。」

  「那真感激。」男人向晴美鞠個躬。

  「不,真正救了她的是這只貓。」晴美指一指福爾摩斯。

  「是嗎?哎,怪可憐的。」

  「啊?」

  「看來它身上澆到不少咖啡。」

  福爾摩斯是三色貓。身上有褐色的部分。那人誤會以為是咖啡弄到的痕跡。

  過了一陣,英子才噗哧而笑。

  晴美終於知道男人說了什麼,不由大笑起來。

  只有一個覺得美麗的毛色尊嚴受到傷害而悻悻然,就是福爾摩斯……

  3

  「他們竟然說我很無聊哦。」女人重複地說。「警察不是人民公僕麼?不是為民服務的麼?竟然取笑說是『無聊』咧!」

  「萬分對不住!」片山道歉。

  「我說有善良的市民受到狙擊,警察居然表示『無聊』!我真的氣了,恨不得踢他一腳!」

  對方好像真的想淩空踢過來的氣勢,令片山慌忙從椅上退後閃開。

  「不過嘛——」女人歎息。「既然現在派了一名正經辦事的刑警來,我就饒恕了吧!」

  「萬分對不住!」

  幹嘛要我陪不是?片山有點不滿。

  千田英子的上司三宅佑子,與其說是「職業女性」,不如說是哪間酒廊的「老闆娘」更適當。

  身材微胖,稱不上風姿綽約,但她一邊跟片山談話,一邊聽聽公事的電話,或者對下屬作出利落的判斷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精明能幹,年紀在四十歲左右。

  作為一名女性,可以坐上一流酒店總經理的威嚴位子,確實不是小可之輩。

  「聽說你和中裡先生是學生時代就認識的朋友。」三宅佑子的語氣稍微緩和下來。

  「是的。去年他太太被殺的命案發生時,我們久別重逢……」片山說。

  「真是不幸的事。」三宅佑子皺起眉頭。

  「中裡在貴公司——」

  「已經五年多了吧!」三宅佑子點點頭。「在敝公司出入的營業員之中,以他的人緣最好,待人和藹親切,為人優雅。這樣的人為何遭遇如此不幸?大家都很同情他。」

  「原來如此。」

  「不過,中裡先生年輕,如果找到適合的對象,應該再婚的。聽說是千田小姐,我聽到消息時,幾乎鼓掌為他高興。」

  「哦。這麼說,千田英子和中裡的事,你很早就知道了?」

  「不。」三宅佑子搖搖頭。「我這個人,對那方面的事遲鈍過人。我手下的女孩稱呼我是『恐怖的鈍感人物』。」

  好厲害的諢名。片山差點噴飯。

  「你知道我另一個別名叫什麼嗎?」

  「這個……」

  「從我的體型得的,叫『恐怖的汽油桶』。虧她們想得出來,我很佩服!」

  三宅佑子愉快地笑了。

  片山想,在這樣的上司手下做事,大概輕鬆又愉快吧!

  「千田英子的性命受狙擊,乃是幾時的事?」片山回到正題。

  「第一次是一個月前的時候吧!」三宅佑子說。「當時她到倉庫去拿發票之類的庫存品。」

  「所謂的倉庫——」

  「在這幢大廈的地下室,讓我帶路吧!」

  說完,佑子咻的站起來。與人身輕如燕的印象,跟外形不相稱。若不是平時就習慣了,很難做到這個地步。

  佑子領著片山走向電梯。

  雖然這裡是酒店,但業務用的電梯速度相當緩慢。

  好不容易上來了。電梯門打開時,當事人千田英子在裡面。

  「哎,恰恰好。千田小姐,我正要為這位片山刑警先生引路去倉庫。你也一起來吧!」

  「啊——是!」

  於是千田英子就這樣跟著片山等人,一同搭電梯下到地下室去。

  晴美在同一間酒店遇到淋咖啡事件,已經過了十天。

  老實說,片山不是為這事而來的。那天,好不容易處理了一件大的案子,不值勤的時候,晴美閑閑地說。

  「反正沒有約會對象,很空閒吧!」

  然後把千田英子受到「前妻的亡靈」狙擊的事告訴片山,叫他前來證實一下。

  的確,片山對中裡千惠被殺一案仍耿耿於懷。那段時期,在那一帶有兇犯出沒的事是事實。

  其它家庭也有人被犯人傷害。其中一名主婦險些被勒死的事也發生過。

  中裡千惠曾經被勒住脖子,失去知覺之後複被刺殺的情形,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究竟那是不是強盜行兇所為,卻找不到決定性的證據。

  強盜被警方槍斃了,這件事已無從確認。的確沒有證據可以「否定」是那強盜幹的推測。

  但是還有微妙的疑點。

  結果,這宗案子等於完全「落實」,大家逐漸淡忘了。片山所以忘不了,概因受害人是老朋友的妻子之故。

  就這當兒,發生這次的騷動。

  當然,片山根本不相信什麼「前妻的亡靈」之類的鬼話。千田英子的苦惱,只不過是「自尋煩惱」、「杞人之憂」罷了。

  但是晴美堅持地說,那次咖啡罩頭臉地澆下來,「肯定是有人事先故意在地上灑了水」。

  不知何故,甚至連福爾摩斯也同意晴美的見解,跟她同聲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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