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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怎麼樣？」草永來了。

　　「哦，是你。」

　　「情形如何？」

　　「現在睡著了，醫生希望讓她保持安靜。」

　　「噢。」

　　兩人在走廊上慢步而行。

　　「她為了我太操心了，我害了媽媽！」文江說。

　　「那是沒辦法的，孩子總是會讓父母操心。」

　　「可是……我的情形跟一般孩子不一樣。」

　　「你不要太自責。」

　　「不要緊，我並不是個為了一點事就會萎靡不振的人。」文江微笑著說。

　　「這才像你。」

　　草永伸手摟緊文江。

　　「你……打算怎麼辦？」

　　「我在這鎮上的旅館訂了房間，從這裡用走路五分鐘、跑步十分鐘就到了。」

　　「什麼話？顛三倒四的。」文江忍不住笑了。

　　文江心裡明白草永故意用俏皮話來紓解她的情緒，很是感激他。

　　「我們兩個輪班來照顧伯母吧，另一個人可以到旅館房間去休息，只有你一個人陪她會累壞的。」

　　「謝謝你。」

　　「從今晚起……」

　　「有我在這裡，你不用來了。」

　　「是嗎？」

　　「別看我胡塗，我也想當個好女兒呢！」文江說。

　　「我可以去探望一下嗎？」

　　「當然可以。」

　　就在草永進病房時，文江燒開水泡茶。當她悄悄進入病房時，母親張開眼睛。

　　「媽，您醒來了？」

　　「好像是被我吵醒的。」草永說著，搔搔頭。

　　「沒關係。」公江的聲音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文江，你不在這裡也沒有關係。」

　　「那怎麼可以。」文江皺著眉頭說：「再怎麼說，我總有為人子女的自尊。」

　　「好吧。那麼你就留在這裡吧！草永先生……真對不住。」

　　「不，那兒的話。」草永愉快的說：「那麼，我會來換班。」

　　「好的，謝謝。」

　　文江送草永到醫院門口。

　　「明天怎麼辦？」草永問道。

　　「明天？哦，你是說宮裡先生的事吧？」文江想了一想說：「要以母親的情形再作決定，如果病情穩定的話……」

　　「好吧，再見。」草永向文江說明旅館房間情況後離開醫院。

　　草永一走，文江有一種恢復自我的感覺，她慢慢走回病房。

　　醫院的夜晚來得可真快。——大部分病房裡的人似乎都已經開始入睡。文江走到母親病房前正要推開門時，聽到腳步聲回頭看。

　　「唷，」文江說：「你怎麼來了？」

　　來人是杉山百代。

　　「伯母的情形怎麼樣？」

　　「謝謝，好像是心臟的毛病，現在已經穩定了。」文江說。

　　「那就好，我聽鐵男說，嚇了一大跳……」

　　「謝謝你特地來，如果生出一個叛逆多事的女兒，做媽媽的心臟就要受罪了。」文江說著，自己也笑了。

　　百代一直低著頭，態度很怪異。

　　「你怎麼了？」文江問道。

　　「我有一點事情找你……」

　　「找我？」

　　「真對不起，我知道這種時候不恰當。」

　　「沒關係。那麼，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吧！」

　　文江帶著百代到已經關了燈的會客室。——走廊的燈光射進去，所以會客室裡並不黑暗。

　　「你有什麼事？」

　　百代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像下定決心似地抬頭說：

　　「把那個備忘錄給我。」

　　§ 二十一　假面具下的真面目

　　文江聽了愣住了。

　　「你說的備忘錄是……」

　　「我聽說你拿到了。就是向金子先生借錢的人……那張名單。」

　　「你為什麼要那份名單？」

　　「因為上面也有我丈夫的名字。」

　　「你丈夫的？」

　　文江的眼睛因驚訝而瞪圓了。

　　「這麼說來，你丈夫也向金子先生借錢了嗎？」

　　「是的，但並不是去做什麼壞事的錢，——那是迫不得已的，他在學校擔任會計虧空了。」

　　「為了彌補虧空嗎？」

　　「是的。」

　　「原來如此。」

　　百代以迫不及待的眼光看著文江說：

　　「求求你，把那一張紙給我！」

　　「雖然你這樣說……」

　　「那名單如果公開了，我丈夫會被開除的。」

　　也許真會那樣。——站在文江的立場，她也不願看到百代痛苦。

　　「可是百代，那件東西可能是解決事件的關鍵所在，而且，警方也不會隨便就把名單公佈出來。」

　　「這可就很難說了！……這種事常常是不知不覺中就傳遍了整個村莊，這村莊實在是太小了。文江，你是我的好朋友吧？求求你……我這樣求你。」

　　「別這樣，快起來。可是，我也必須要解決這個事件，你明白吧！」

　　「這算什麼事件！」百代突然站起來大吼：「那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你現在還要再去翻弄，大家過平靜的生活，你還要來攪局，你究竟在神氣什麼？！」

　　「百代，你……」

　　「你已經不是田村的人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已經是個外地人了！」百代走到文江的身邊，彎下身體說：「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不留在東京和你喜歡的男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你現在又回到你曾經拋棄的村莊，你這不是太任性了嗎？」

　　「百代，不要說了。」文江把臉轉向別的方向。「我也不是個喜歡惹事生非的人。」

　　「如果你沒有回來，阪東先生和金子先生都不會死。」

　　「不要說了！」文江站起來，直視著百代的眼睛說：「已經走到這個地步，現在是再也不能回到原狀了，就是我撒手不管，也不能回到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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