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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對不起。」一把聲音喊住他。

  那是迪爾菲的秘書吉澤。

  「甚麼事呢?」

  「迪爾菲女士想見你。」

  「她不是在客廳嗎?」

  「不,因為客廳裡的沙發和椅子分開而坐,即使少了一兩個人也不知道。」

  說的也是。

  「那麼,現在她在哪兒?」

  「請到這邊來。」

  吉澤率先往二樓的樓梯走上去。

  走到二樓異常寧靜走廊時,彷佛來到另外一個世界似的。

  跟著吉澤走的片山,察覺不知何時福爾摩斯也在後面大步地跟著來,不禁安心了些。

  吉澤敲了一扇對開的大門。

  「請。」傳來聲音。

  吉澤開門,讓片山走進去後,他自己沒進去,關起房門。

  這是迪爾菲的臥房嗎?

  寬敞的構造,幾乎能睡四五個人的大床。

  迪爾菲坐在深處的窗旁。

  半邊臉向著外面。

  片山在門前停步,等候迪爾菲主動說些甚麼。

  終於,迪爾菲開口了。

  「是真的吧。」

  片山困惑了。

  「您是說……」

  「關於水原悠一逝世的事。」

  「嗯,好像是。我也不是直接聽說的,他們是跟栗原聯絡的。」

  迪爾菲站起來。

  「片山先生。」她安靜地走近前來,「我有個請求。」

  在微暗的燈光下,迪爾菲的美份外矚目。

  片山有一瞬遍體生寒,假如現在迪爾菲提出甚麼要求的話,感覺上自己好像會赴湯蹈火甚麼都肯做似的。

  當然,「甚麼都做」乃是一種修辭手法。

  「坐吧。」

  迪爾菲向片山勸坐。

  「謝謝。」

  迪爾菲沉身在有扶手的單座大沙發上,盤起修長的腿。

  她的姿影與這幢豪宅的生活已溶為一體。不過,現在的她不僅如此。

  醉意醺然的酡紅腮頰,籠罩著幾分悲哀的影子。那是一種即使隱瞞也隱瞞不了的悲哀,隨時會迸裂出來的感覺。

  片山有點困惑,迪爾菲為何如此哀傷?

  丈夫死了,現在才如此哀傷也挺不自然。

  「夫人。」片山欲言又止。

  「我已經不是人家的妻子。」迪爾菲打斷他,「請停止『夫人』的稱呼。」

  「那麼,迪爾菲小姐,您找我是……」

  「請助我一臂之力,找出兇手來。」

  迪爾菲的眼眸含有燃燒的力量。

  「您所謂的兇手,是指殺死內野泰吉先生的兇手嗎?」

  「不。」迪爾菲毫不遲疑地搖搖頭,「不是。」

  「那麼——」

  「我說的是殺死水原悠一先生的兇手。」迪爾菲堅決地說。

  「可是——」

  「我愛上了水原先生。」

  片山有一瞬語塞。迪爾菲接下去。

  「雖然我虧欠了跟他在一起的女生,可當他們來此造訪時,我被水原先生強烈地吸引住了。」仔細一想,儘管迪爾菲是未亡人,但她才三十五歲,她受到大學生水原的吸引也不足為奇。

  「那個人竟然死了,而比他大上一圈的我還活著。」

  她那生硬的表情,已經了無醉意。

  「迪爾菲小姐,除了來此造訪的時候以外,您和水原悠一也見過面嗎?」

  對於片山的問題,迪爾菲直視片山的眼睛。

  「嗯,在工作之餘,晚上應酬回家的路上等。因為他是大學生,時間相當自由。」

  「那麼,杵穀淳子不知道囉,關於自己的男友與您交往的事。」

  「應該不知道。」迪爾菲點點頭,「他很在意這件事,他說『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但現在我不想讓她知道』,我也尊重他的決定。」

  「是嗎?」

  可是,有人喜歡上了自己的戀人,那種事是很難看不出的。

  假如杵穀淳子知道了水原和迪爾菲的關係。

  案件呈現了完全不同的面貌。

  「請助我一臂之力。」迪爾菲重複。

  「我應該怎麼做?」

  「跟我一起去,我想思考有關這兩宗命案的關連性。」

  「可是,那件事警方正在——」

  「所以我希望你與我同行。」

  「我身為刑警……」

  「課長先生、石津先生以及令妹等,大概都已睡得很熟了。」

  「請稍等,您意思是,待會就要出去了嗎?」

  「是的。」

  「但是——」

  「有辦法的。」

  說的也是。

  片山飛快地望了一眼坐在門口附近的福爾摩斯說:

  「那麼,至少讓福爾摩斯同行吧。」

  § 十八、黑暗深淵

  深沉的黑暗在眼下開展。

  搖晃身體的震動,直升機撕裂夜空飛行著。

  綁上安全帶的片山,從窗口俯視黑暗中,尋找不時閃滅、浮現的燈火。福爾摩斯在他膝頭上蜷成一團。

  同行的是迪爾菲和秘書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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