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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完全不懂。」香苗搖搖頭,「不過,我已決定不去想它。」

  「為甚麼?」

  「事至如今,想也無濟於事。因為他已經在服刑了嘛,只是希望他提早出來。我只盼望他精神好,當然——」香苗趕忙補充,「我覺得對不起被殺的那位。」

  也不是沒道理,站在妻子的立場,丈夫突然入獄了,她希望他早點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儘管如此,這案子確實留下甚麼可疑之處。

  倘若由搜查一課的幹探接手的話,大概會想到另有內幕吧。實際上,由於尾田敏也承認他殺了內野泰吉,警方立刻逮捕了尾田,於是等於「解決一個案子」。

  承辦的K警署,當時因挪用公款而有內部混亂,好幾名幹部提出辭職。

  而且,也發生了鄰里因長年糾紛而發展為命案的事件,K警署事前已知道有危險,卻置之不理。

  K警署受到傳媒的攻擊,形成了影響署長去留的嚴重事態。

  這時,發生內野泰吉被殺害事件。由於「內野製藥」是無人不曉的大企業。

  署方無論如何都要儘快檢舉兇手!

  可以想像署內是何等著急了。

  然後,尾田敏也承認犯案。

  K警署即刻召開記者會,發佈「破案」消息,為「迅速解決案子」的事引以為傲。

  所以,當時的氣氛,實在無法對尾田的招供有懷疑的餘地。

  可是,如果尾田不是兇手,為何他要認罪呢?

  栗原對片山說的。

  「這是以私人性質去的,隨意行動好了。」

  再度調查已經解決的案件,等於懷疑承辦的警署及負責人的能力,所以情況很為難。

  栗原在立場上也無法發出命令,於是交給片山處理。

  對片山而言,這稱不上是愉快的任務。不論理由為何,倘若尾田沒殺人卻要服刑的話,總不能置之不理。

  不單只是無辜的人坐牢,而是「真凶」沒有被捕,正在逍遙法外。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片山想起內野的妻子迪爾菲所說的話。

  造訪那間大宅的那一天,片山等人在畫室喝著咖啡時,迪爾菲告訴他們那晚的事。

  ***

  常有的事。

  「今晚我在赤阪過夜。」

  接到內野泰吉的電話。

  「是。」

  迪爾菲沒有太認真地聽丈夫說話。

  他說要在哪兒過夜,對於迪爾菲是同樣的事。主要只是說明他不回來妻子所等待的家之意。

  那個電話是在晚上九點多打來的。

  「去哪兒好呢?」迪爾菲喃語。

  好幾年沒下廚了,即使煮了菜,丈夫也不吃。

  迪爾菲所在的公寓,附近就有兩間大酒店,也有許多餐廳,只需步行三、四分鐘。

  迪爾菲準備外出。

  這幢知名的高級公寓,擁有宛如美術館或歌劇院的外觀,搭升降機下去一樓,經過雙重計算機鎖的中門,就可以出到大堂。

  鑲大理石的大堂,放著像是茶廊風格的沙發,原則上住客可以在這裡和訪客應對。

  值夜班的男子在接待處,向迪爾菲致意。

  「夫人,晚安!」

  當然,半夜時接待處也不會空出來。也有保安員廿四小時常駐。

  走出公寓時,迪爾菲停步。去左邊的酒店或右邊的酒店?

  她遲疑片刻,由於昨天去了右邊的關係,所以今天決定去左邊的。

  穿過停車場時,跟一名男子擦肩而過。

  那男人豎起衣領,臉孔半埋,快步錯身走過去。

  走了一會,迪爾菲回頭。剛才那男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暗暗的看不見臉孔,也沒聽見聲音,為何有那種想法?

  那只能說是直覺的印象。

  回頭看時,男人正消失在公寓中。

  是公寓的住客嗎?也許以前見過幾次面吧?

  迪爾菲又往酒店邁步。

  當她在常去的餐廳一個人在用餐的時候,手機鳴響。

  是丈夫打來的。

  「喂。老公?喂?」

  喊了幾遍,終於電話裡面傳來擠出來似的聲音。

  「馬上……來這裡。」

  「老公,怎麼了?」迪爾菲站起來,「喂?聽見嗎?」

  「趕快……來啊!」很辛苦的聲音。

  「你不舒服?」迪爾菲從餐廳出到大堂,聲音變大,「接待的人呢?」

  「趕快……我將被殺。」

  「你說甚麼?」

  迪爾菲懷疑自己的耳朵。

  可是,最後一句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我將被殺。」丈夫說。

  「喂?老公,喂喂?」通話中斷。

  「不好了!」

  丈夫有事發生了,他不會打這種惡作劇電話。

  迪爾菲慌忙回到座位,抓起手袋,對餐廳經理說:

  「我有急事!下次才簽名。」

  拋下這句話,她沖出大堂。

  那個人,他說他今晚在哪兒過夜?

  麻布?不,不是。

  也不是銀座。赤阪?

  對,他是說赤阪。

  迪爾菲走出酒店,趕往候客的出租車。

  出租車開動了。往赤阪的路程,若是路上車子少的話,只需五、六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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