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暗闇 | 上頁 下頁 | |
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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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中打攪,對不起。」片山站起來。「覺得怎樣?」 「傷勢沒啥大不了的……說來汗顏,巴士公司的人居然悠哉遊哉地住院療養。」 穿上患者衣袍的山岸,在醫院會客室的沙發坐下。 「其實……是關於這個的事。」片山將那條布繩擺在桌子上。「聽說這是掛在脖子上的笛子所使用的繩子。」 山岸沉默地點點頭。 「山岸先生,是你殺了永田公二先生的吧?」 「你知道了。」 「承認嗎?」 「我無意隱瞞。我準備出院之後去自首的。」 「為何殺了他?」 「不是的。」他搖搖頭。「我想殺的是永田靖江,但搞錯了。當時太暗了。」 「可是,為甚麼?」 「我——從前八木澤嘉子在巴士公司做事時期,我從心底愛慕她。」山岸說。「因此,我對那個使嘉子陷於不幸的永田靖江真的光了火。」 「於是……」 「嗯。反正四周漆黑一片,想到可能就這樣遭受活埋時,我覺得甚麼都敢做。」山岸鞠躬。「給你添麻煩了。」 就這時候,會客室的門開啟了。 「剛才的對話,我在外面聽見了。」矢吹進來說。 「——甚麼呢?」 「山岸先生殺的是正確的對象。」 「甚麼意思?」 「公二從小就認為——小枝小姐是『屬自己的』。」 這句輕易說出口的話有不可承受之「重」,片山沉默了半晌才說:「——真的?」 「她之所以拒絕八木澤,是因害怕自己和胞兄的事被人知悉,因為公二可能會殺了八木澤。」 「於是小枝小姐拒絕了了他——」 「小枝小姐是自殺的。」矢吹說。「可是,萬一被人知悉自殺之原因的話,兄妹二人的關係就會受談論。她向八木澤陳明真正分手內情,並要他承諾不把事情告訴任何人。」 「為了遵守那個承諾,他因殺人罪名而被捕了,是嗎?」 「他就是那種人。」矢吹點點頭。 「你也知悉內情嗎?」 「我們相識很久了,憑氛圍也感受得到。」說完,矢吹轉向山岸。「明白嗎?總有一天有人會做的事。靖江女士之所以不為兒子的死悲傷,大概是認為與其讓人知道秘密,不如讓他死掉的好。」 片山點點頭。 「我很瞭解你的心情,可是罪畢竟是罪。不過,一定可以從輕發落的。」 「我隨時可以作證。」 「謝謝你。」 片山讓山岸回去病房後,逕自出到走廊。 矢吹離去後,在同一間醫院住院的早苗對調走進來。 「片山先生!」她開心地揮揮手。 「嗨,精神不錯嘛。」 「皮肉之傷罷了,下個星期可以出院啦。」 「那就好。」 「我哥哥的事……」 「嗯,據說永田靖江聘了最好的律師為他辯護。」 「真的?那麼,哥哥會回來囉?」 「一定回來的——快去讓母親心安吧?」 「是。」早苗握住片山的手。「替我問候福爾摩斯。」 「你自己說吧?」 「嗄?」 「喵……」福爾摩斯從片山的背後倏地探臉出來。 「怎麼,你在呀!」早苗一把抱它起來。「你恢復三色的本來面目啦!」 她跟它貼貼臉。福爾摩斯有點困惑似的表情,卻用它那粗糙的舌頭去舔了早苗的臉,弄得她樂不可支。 不過——隧道還是保持崩塌的模樣。 假如沒發生那樁意外的話,可能不會發生殺人事件。 「那麼,再見啦。」 片山與早苗握手道別,跟福爾摩斯一起離開醫院。 「片山兄!」石津宛如一隻忠實的家犬般守在車旁。 「餵食」時間到了。 片山歎一口氣,跟福爾摩斯一起上車…… § 二、天真無邪 1 那天早晨,並沒有特別不同的地方。只是「K房屋有限公司」的七十二歲社長原山公三郎,他一日比一日早醒了。 前一晚深夜十二點多將近一點才睡,翌日六時就醒了。 「啊——啊——」 這一天清晨,在原山宅最早打哈欠的,乃是為著配合六時起床的主人,不得不在五點半起來預備早餐的梓小百合。 廿四歲的年輕女孩。食宿在這裡,零用錢也不少,然而畢竟是愛玩的年齡,有時半夜才回來,早上從床上爬起來是件辛苦的事。 儘管如此,一到五時正,無情的鬧鐘就會發出吵耳的叫聲。 她揉著眼睛走進廚房,然後拉開飯廳的窗簾——十二月的清晨五時半的天色還很暗。 「喔,好冷……」她縮著脖子喃語。其實整幢房子都有暖氣,沒有冷到哪裡去。 喊冷等於是一種習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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