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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位是「金鼠隊」的貴賓,陶文士自然不便出面阻止,掃他們的興。只好等他們自己跳過了癮,精疲力盡以後自動停止。

  鄭傑並不是來出風頭的,他何嘗不急於想停止。可是連連向趙家燕使眼色,她都視若無睹,根本不予理會,只顧一個勁地大跳特跳。

  這時,陶文士的眼光,忽然掃向那擺食物的長餐桌上,發現桌的一端,置著一隻粉紅色皮質的大型手提包,正是趙家燕起舞時放在那裡的。

  陶文士靈機一動,立即走了過去,正待伸手之際,卻被鄭傑一眼瞥見,使他不由地暗吃一驚。

  鄭傑急中生智,突然故意把腿一屈,失聲叫了聲:「哎喲……」便跌坐了下去。

  陶小瑛見狀吃了一驚,立即停了下來,急問:「鄭先生,你怎麼啦?」

  趙家燕也只好趕過來問:「怎麼了?」

  鄭傑暗向她一使眼色,苦笑說:「大概跳得太累了,腳踝給扭了一下。妹妹,你皮包裡不是帶著『百花油』的嗎,快拿來給我抹一抹!」

  趙家燕暗自一怔,因為她的手提包裡根本沒帶那玩意,但她非常聰明,立即會意過來,猛可想起自己的手提包尚置在長餐桌上。

  眼光急向那邊看去,果見陶文士已將她的皮包取在了手上!

  她頓吃了一驚,趕緊走了過去。

  而陶文士也很機警,他似已聽到了鄭傑的話,忙將取在手裡的手提包遞給趙家燕,來了個順水推舟地問:「是這個嗎?」這樣一來,就把窘態掩飾過去了。

  「謝謝!」趙家燕謝了一聲,接過手提包,只好裝模作樣的打開來,在裡面佯作翻尋了一陣。

  然後她走到鄭傑身邊說:「怎麼找不到了呀!」

  這時音樂終於停止了,而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卻響起:「我這裡有!」

  隨著這聲音,羅漪萍過來,將她皮包打開,取出了一小瓶「百花油」,遞給了伸手來接的陶小瑛。

  這真是個意想不到的巧合!

  坐在地板上的鄭傑,忙抬起頭來說了聲:「謝謝你!」隨即從陶小瑛手裡再接過小瓶,擰開瓶蓋,當真拉起褲腳管,褪下襪統。把那瓶裡的無色液體,倒了些在足踝上,用手輕輕地柔撫著。並且還表情逼真地,齜牙咧嘴外帶皺眉,表示他的痛苦狀!

  過了片刻,他對忍住「痛苦」,由趙家燕攙扶他站起,一跛一拐地走出舞池。於是,音樂又繼續響起了……

  陶小瑛也跟著,招呼他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下,表示關心地問:「要不要緊?」

  鄭傑佯作苦笑說:「沒關係,坐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我去替你拿瓶『可口可樂』來!」陶小瑛說了一聲便匆匆而去。

  鄭傑立即示意叫趙家燕在身邊坐下,輕聲抱怨說:「你真粗心大意,皮包怎麼可以隨便亂放……」

  趙家燕卻理直氣壯他說:「我總不能提在手裡跳舞呀!」

  鄭傑悻然說:「哼!你好像是特地來為跳舞,好大出風頭的哦!」

  趙家燕笑笑說:「不跳舞教我從何下手?」

  「你下手了嗎?」鄭傑問。

  「當然,」趙家燕說:「你摸摸自己的上裝口袋吧!」

  鄭傑急向上裝口袋一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包香煙,他竟渾然未覺!

  這真使他不得不佩服趙家燕的神通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不但施展出妙手空空,探囊取物的絕技,把這包香煙從洋紳士的身上扒到了手,而且還把它放進了鄭傑的上裝口袋裡。

  在場的不下一百多人,不僅他們沒有發現,連鄭傑自己都不知道,香煙是怎麼到了自己口袋裡的。足見這女飛賊的神通廣大,身手幹淨利落!

  鄭傑未及詳問,陶小瑛已取了瓶飲料過來,遞給他振奮地說:「告訴你們個好消息,我旅行的事有希望了!」

  「哦?」鄭傑接過飲料,謝了一聲,遂說:「那我們應該恭喜你羅?」

  陶小瑛眉飛色舞地說:「現在還沒成定局,羅阿姨剛才告訴我,回頭她還得替我說說看,如果那個叫保羅的洋人同意了才算決定……」

  「就是剛才跟我跳舞那個洋人?」趙家燕問。

  陶小瑛回答說:「是後來跟你跳的那一個,他的年紀雖然最輕,但一切都由他決定。家父已經跟其他幾位說好了,回頭酒會結束以後,羅阿姨還要為我單獨和那洋人談談看,萬一他不答應,我還是去不成啊!」

  鄭傑忽問:「你說的羅阿姨,是不是剛才給我『百花油』的那位女士?」

  陶小瑛點點頭說:「嗯!羅阿姨自己跟他們同行的事,已經得到他們同意了……」

  鄭傑心裡霍然一動,好奇地問:「那位羅阿姨是什麼人?」

  陶小瑛以羡慕的語氣說:「你們是從馬尼拉來的,當然不認識。可是在香港的人誰不知道這位羅阿姨,她丈夫本來是珠寶界的大享,前幾年不幸飛機失事摔死,留給羅阿姨的遺產就有十幾億港市呢!」

  鄭傑心裡不禁又一動,他倒不是驚訝于這位富孀的偌大財富,而是忽然間想到,這女人要跟那批流氓紳士同行,豈不是等於肥羊與狼群為伍?

  而這無知的少女,居然也想湊上份熱鬧,那就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找倒榻了!

  但是,難道陶文士也不清楚「金鼠隊」的底細,竟然睜著眼睛,把自己的女兒和那富孀往虎口裡送?

  因此使鄭傑疑念頓起,暗覺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不過他在今晚的酒會裡,只是個不速之客,既然不便向陶小瑛說明一切,也無法揭開那批流氓紳士的假面具。而現在趙家燕既己得手,扒到了那包香煙,他們就必須在被對方發覺以前離去。

  同時,他更急於要查明香煙裡的秘密,於是起身說:「陶小姐,謝謝你今晚的招待,也許我明天就要趕回馬尼拉去,行李都還沒有收拾,我們先告辭了。」

  陶小瑛挽留說:「酒會到九點就結束了,你們何必急著要走,假使鄭先生明天一定非回馬尼拉不可的話,那麼也讓我為你餞個行,回頭我們乾脆到那家夜總會去玩個痛快吧!」

  鄭傑婉拒說:「不瞞陶小姐說,我們很難得有機會來香港一趟,實在也不願意這麼快就匆匆回去的。現在我還不一定是否明天回馬尼拉,所以得去打個長途電話,問問那邊的情形。如果不是非趕回去不可,我就決定在香港多玩幾天,太遲了恐怕那邊找不到人聽電話……」

  陶小瑛一片誠意地說:「那麼,現在我也不挽留你們了,回頭我再去找你們,假使鄭先生通過長途電話,能夠不急於明天非趕回去不可的話,就請你們兩位不要推辭,答應今晚由我作個小東道好不好?」

  鄭傑不便再拒絕,只好同意了。

  於是,陶小瑛立即陪著這對「兄妹」,去向她父母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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