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天 > 流氓紳士 | 上頁 下頁


  換句話說,羅漪萍必須守足十年的寡,才能獲得全部的遺產,否則她只能享受那三億港幣的權利,其他的產業就無權處置。將由律師按照遺囑執行,全部捐贈給慈善機構了。

  陶文士幾年前只是個珠寶掮客,直到莊泰昌罹難以前才幫了他一把,使他搖身的一變,成了珠寶行的老闆。

  這件事連羅漪萍都不清楚,只有陶文士一個人心裡明白,那是莊泰昌離港赴美時,臨行前交給了他一批珠寶,本來是托他經手轉售的。結果飛機出了事,物主一死,陶文士便趁機把那批珠寶吞沒了,因而使他驟成暴富。

  而羅漪萍又不願繼續經營,於是,陶文士便以「合夥」的方式,把「泰昌號」接手過來,連欺帶騙地,不到幾年光景,「泰昌號」便成了他獨資經營的啦!

  今晚在陶文士的公館裡,場面雖不太鋪張,情況卻非常熱鬧。

  羅漪萍在邀請的來賓名單中,她是名列第一位的,但她卻姍姍來遲,七點半鐘以後才到。

  她的實際年齡已在三十五以上,但她養生有道,駐顏有術。大概是經常吃珍珠粉,和每天花上個把小時的美容保養吧。使她的皮膚始終保持潔白嬌嫩,柔潤得臉上不見一條皺紋,看上去簡直就像個三十不到的少婦。

  這就是金錢萬能的時代,有錢不但能使鬼推磨,還能買回女人失去的青春!

  羅漪萍今晚穿了一件「泰絲」的墨綠色緊身旗袍,胸前和背後卻空了一片,形同袒胸露背,而補以透明的同色輕紗,使得看上去若隱若現。

  珠寶大亨的遺孀,自然得滿身珠光寶氣,才足以表示出她的身份。但她在這種社交場合中,從來不願過分炫耀和招搖,今晚她只戴了付墜型的鑽石長耳環,手上套了只鑽戒,頸上再配一串珍珠項鍊而已。

  這樣不但簡單樸素,而且更能襯托出她的高貴,雅而不俗。不像一般有兩個錢的女人,喜歡在大庭廣眾之前「騷包」,弄得滿身珠光寶氣,琳琅滿目,恨不得把所有的家當都佩掛起來,裝扮成個活動的舊貨攤!

  她一到,正在忙著招呼「金鼠隊」的男女主人,立即雙雙趕過去迎接。

  「對不起,」羅漪萍首先就表示歉意:「我因為臨時有點事來晚了……」

  陶文士忙陪笑臉說:「哪裡哪裡,你來得並不晚,只是酒會提前開始了,因為他們今晚還想去澳門玩玩啊!」

  「他們都來了?」羅漪萍興奮地問,並且急以眼光向各處一掃,似在尋找那十二位貴賓。

  陶文士說了聲:「讓我來替你們介紹介紹……」便偕同陶太太,陪著這位富孀,走向裡面擺食物和酒的長餐桌前去。

  十二位貴賓的眼光,不約而同地轉移過來,集中在男女主人陪同下走過來的富孀身上,仿佛在向她行注目禮。

  來到餐桌前,陶文士立即替他們一一介紹,羅漪萍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與每一位貴賓握了握手,並且以社交詞令寒喧兩句。

  當最後介紹到黃傑克和張約翰時,陶文士特別加以補充說:「莊太太,這兩位就是我曾經跟你提起過的,他們僑居在美國已經有好幾代了,並且已經入了美國籍。經常都在世界各地遊歷,關於莊太大有意思隨同他們環遊世界的事,我已向他們表示過,不過細節方面還是由你們自己直接談吧!」

  羅漪萍迫不及待地笑問:「黃先生,張先生,我這個要求實在很冒昧,因為我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很想跟你們結伴同行,但不知道是否會使你們感到不方便?」

  「哪裡,我們非常歡迎!」黃傑克笑笑說:「能為羅女士作嚮導,實在是我們莫大的榮幸。不過,我們在香港停留的時間只有四十八小時,船後天晚上就開航……」

  羅漪萍接口說:「那不成問題,我的護照早就辦好了,隨時都可以拿出簽證,只要你們同意,明天我就買船票!」

  黃傑克暗瞥了陶文士一眼,故作猶豫狀說:「呃……原則上我們絕對歡迎羅女士同行,使我們的旅途增光不少。但我們一向是團體行動的,任何事不能單獨擅自作主,所以這種事我們還得跟其他的人商量商量,征得他們的同意之後,才能作最後的決定。」

  羅漪萍由於患得患失的心理,不禁擔心地急問:「他們會不會不同意?」

  黃傑克尚未回答,忽見一名男僕走過來,向陶文士恭然說:「老爺,你的電話,在書房裡……」

  陶文士只好歉然地告了個便,匆匆走向書房去接聽電話,讓他們雙方自己繼續商談了。

  離開長餐桌後,那跟在身後的男僕搶前兩步,輕聲說:「崔二爺來了,在書房裡等你!」

  陶文士這才知道並沒有電話,而是那私下跟他狼狽為奸的傢伙來了。這個綽號叫「催命鬼」的崔老二,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現在突然趕來,自然是有特殊的事故。

  於是,陶文士忙不迭走進書房,果見崔老二正在焦灼不安的來回踱著,一面在猛吸著香煙,顯然心情非常的憂急。

  §2.上鉤

  「什麼事?」陶文士急問。

  崔老二迫不及待地說:「老陶,你究竟是怎麼搞的呀,許大頭那邊等著要錢,我說好了今天晚上一定付清的。可是你人不照面,電話也不給我一個,教我怎樣向許大頭交代?」

  陶文士沉聲說:「錢還會少得了他嗎?急個什麼勁!『金鼠隊』五點多鐘才到,我一直還沒有機會跟他們談錢的問題,回頭談過了就把錢送去也不遲呀!」

  「他們這次帶有那麼多現款?」崔老二似乎不放心。

  陶文士冷冷地說:「這倒用不著你操心,就算現款不夠,我也負責替他們設法湊足,絕對分文不少。不過,許大頭那邊我始終沒時間去,總得親自查驗了沒問題,才能把餘數全部付清!」

  「老陶!」崔老二悻然說:「你雖然沒有時間去,但我卻一直在那裡監工,從東西噴漆到裝上船艙,我始終親自在場,可說一分鐘都沒敢離開過,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陶文士鄭重地說:「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怕許大頭給的成色不足,到了日本以後,萬一那邊不收就麻煩啦!」

  崔老二冷聲說:「哼!我是照九九九的成色付錢,諒他也不敢在成色上吃我們!」

  「份量呢?」陶文士問。

  崔老二很有把握地回答:「那更沒問題,在噴漆以前我親自秤的,每塊五十公斤,一共四塊。完全比照艙板的形式鑄造,裝上去一模一樣。再把全艙整個重噴一道漆,那就絲毫也看不出破綻了哦!」

  陶文士心細如發,立即糾正說:「這你就犯了個最大的錯誤,噴漆一定要有技巧,絕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是新噴過漆的……」

  崔老二哈哈一笑說:「老陶,你真把我看成喝西北風,啃稻草的啦,連這一點都想不到,我還能辦什麼事?老實說吧,不但噴過漆之後,把全艙都故意用油灰弄髒了,還把油漆的氣味全都消除了,別說是看,就是聞也聞不出呢!」

  陶文士這才滿意地點了下頭說:「好吧,你現在先回船上去,千萬不要再離開,回頭我就派人把錢直接送給許大頭了!」

  崔老二走到房門口,忽又回身來問:「船上那兩個技工怎樣處置?」

  陶文士沉聲說:「反正不能讓他們洩漏風聲,你就看著辦吧!」

  崔老二會意地把頭一點,便逕自轉身走出了書房。

  陶文士站在那裡遲疑了片刻,才走過去抓起書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

  倏而,對方已有人接,陶文士即說:「喂!我是陶老闆,找小程聽電話!」

  「我就是的……」對方回答。

  陶文士輕聲吩咐:「小程,崔老二剛才從我這裡離開,大概要先去許大頭那裡一趟才回船。你立刻到船上去一趟,替我把今天換裝上去的艙板檢查一下,趕快給我來個電話,我等著你的消息!」

  「是!我馬上就去!」小程唯唯應命。

  陶文士擱下話筒,剛走出書房,忽見陶小瑛興沖沖地走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說:「爸爸,我聽說黃叔叔他們已經答應羅阿姨了,你不是答應這個暑假讓我出門旅行一次的嗎,能不能讓我跟羅阿姨他們一起去?」

  陶文士意外地一怔,斷然拒絕說:「不行!你怎麼能跟他們一起去,過幾天我忙完了再替你安排!」

  陶小瑛大失所望地說:「為什麼不行?難道有羅阿姨做伴,你還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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