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天 > 金色響尾蛇 | 上頁 下頁 | |
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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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窘迫然地避開了他的眼光,緘默了。 這時候,忽見小程走過來,恭敬地說:「方先生,您的電話。」 方天仇一怔,再也猜不出此時會有誰打電話到這裡來找他,當即向林小姐說:「對不起,我去接個電話。」 她微微點下頭,方天仇便跟著小程,走出舞廳。 「在那邊。」小程指指衣帽間旁邊,兩個電話間左邊的一間。 方天仇謝了一聲,急急走進電話間,關上玻璃門,執起了擱在一旁的話筒。 「哪一位?」 「方兄嗎?」對方傳來廖逸之的聲音:「你看見蔡幫辦了嗎?」 方天仇向玻璃門外張望,回答說:「沒有,這傢伙怎麼了?」 「這傢伙存心跟我們泡上了。」廖逸之說:「剛才在經理室跟我磨菇了半天,好容易才把他支走,現在大概到舞廳去了。我怕在舞廳撞上他,跟你說話不方便,所以想出這個辦法……」 「廖兄,」方天仇已迫不及待地問:「下午我在九龍城跟你通電話,請你轉告林老大的事,你說了沒有?」 「哪能不說?」廖逸之說:「當時我就把方兄的話轉告老大跟宋老二,可是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方天仇急問。 話筒裡傳來廖逸之的話,他說:「宋老二定下這個妙計的時候,並沒有想到要改變,所以指示老三和老麼他們,把車子駛出郊外,盡力避免被人發現行蹤,也不必再聯絡,直到預定的時間才回市區展開行動,因此根本無法通知他們……」 「那就糟啦!」方天仇大為吃驚:「你的消息都發了?」 「消息都照發了。」廖逸之說:「藍天啟事也發出了,明天一早就可以見報。」 「現在能不能找到羅俊傑他們?」方天仇一看手錶,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很難說。」廖逸之說:「現在大部分人手,都在分頭找尋老大,碼頭跟『朝發』的人,又讓費老五帶過海,趕到九龍城去了。」 「能不能調回來?」方天仇問。 「恐怕不行。」廖逸之說:「老五是奉了老大的命去的,老大不在,誰也指使不動他,並且現在時間也太緊迫,就是把過海的人調回來,也是無濟於事。」 「行動的時間是什麼時候?」方天仇問。 「宋老二是叫他們十二點鐘以後行動。」廖逸之補充說:「不過這兩個傢伙都是急性子,據我判斷,十二點一過他們就會行動的。」 「那一區的警署沒有決定?」方天仇問的很仔細。 「沒有。」廖逸之說:「宋老二叫他們見機而行,並不限制是那一區……方兄是否想趕去阻止?」 「現在事態很緊急,我必需阻止這項行動。」方天仇鄭重說:「廖兄可否調動這裡的人,只要十個就夠了。」 廖逸之苦笑一聲,愛莫能助地說:「這裡的人都歸莊老四指揮,除了老大能直接命令,兄弟實在無能為力……」 「呃……」方天仇覺得這是他生平從未遇過的棘手事情,情勢的急轉直下,演變到這步田地,可說什麼都擠在一起了,真令他有分身乏術之感。 沮然掛斷電話,走出電話間,他的心情異常沉重,說不出的煩亂和焦灼。 林廣泰到現在尚無消息,他會不會真出了事? 羅俊傑他們的行動時間將屆,而他卻無法阻止,如果阻止不了這項行動,那麼他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白茜的約會不能誤,而舞廳裡尚坐著那位瑪格麗特,也不能置她不顧而離去。 除了能施分身術,在同一時間裡,他實在無法應付面臨的迫切情況。 他心煩意亂地回到了舞廳。 一陣急驟的緊鼓,接著音樂臺上走出一位穿著夜禮服的女郎,向來賓鞠了一躬,對著麥克風說:「各位來賓,謝謝你們的光臨,現在是我們今晚最後的一場表演,特地編排了一個新穎而香豔的舞蹈『瘋狂的賭注』,請各位來賓靜靜地欣賞……麗華、芳芳兩位小姐,請!」 乍聽節目竟是「瘋狂的賭注」,方天仇不覺一怔,因為這幾個字在他思維裡留著極深刻的印象…… 這時候,又是一陣急驟的緊鼓,全場燈光一齊轉暗,而兩隻強烈的聚光燈則射向音樂台兩旁,垂著絲絨緯幔的出場門。 音樂隨著鼓聲的漸弱而起,兩邊的絲絨緯幔裡,同時伸出一條光潤白淨的女人大腿…… 方天仇不聲不響地正襟危坐,而林小姐被表演所吸引,全神貫注地看著舞臺上,竟未知覺他已歸座。 這個節目確實別出心裁,觀眾只能看到兩邊的緯幔後伸出的玉腿,忽隱忽現,時伸時屈,都無法一睹兩位女郎的廬山真面目。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奇怪,愈是這樣難窺全貌,愈是逗得人心癢癢的,感覺有種期待的心理和神秘感。如果一出場就是兩個赤裸裸,一絲不掛的女人,看的人反而會覺得索然無味了。 可是,儘管這個節目一開始就吸引了全場,但方天仇卻是全然心不在焉,他只是出神地在想著可能發生的後果。現在他已無法阻止羅俊傑他們的行動,而必須承受的,是此一行動所造成的不可預料的打擊。 他好像已經忘了瑪格麗特的存在,渾渾噩噩地沉思著…… 驀地,兩邊的緯幔掀開了,出現了兩個披著裘皮,滿身珠光寶氣的貴婦。她們隨著音樂的節奏而舞,並且以手握拳,舉在空中連搖,然後一擲而出,表示出擲骰子的姿態——她們所扮演的,顯然是兩個女賭徒! 她們由兩邊出場,邊舞邊擲,終於在舞池中央相遇。於是,她們以舞蹈和動作代替言語彼此似乎在挑戰,而從她們的臉部表情上,可以看出雙方的互不示弱。 一場瘋狂的賭搏開始了,左邊的女郎舉手在空中連搖,然後一擲而出。臉上顯出興奮的光彩,表示她擲出的是個大點子。 右邊的女郎接著擲出個小點子,她沮然地一歎,把裘皮脫下,拋在地上,露出裡面穿著的一襲袒胸晚服。 第二個回合,又是右邊的女郎敗北,她除下了項鍊,接著又輸去了手鐲、耳環…… 方天仇煩亂地點起支香煙,猛力吸著,心裡忽然想到,如果羅俊傑他們的行動能及時阻止,現在表演的這兩個女郎,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然而,那項行動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他沮然地輕輕歎一聲,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向舞池,這時只見那左邊的女郎滿面春風,洋洋得意,顯然她已大獲全勝,而右邊的女郎則垂頭喪氣,她又輸了。 佩戴的珠寶首飾已輸光,於是她脫下了夜禮服作為賭注,身上只剩下了黑色鏤花的奶罩,和一條透明的薄紗襯裙,隱約可見裡面的三角褲也是黑色的。 觀眾的情緒已漸入高潮,而這半裸的女賭徒仍然不願罷手,她向觀眾把雙手一攤,作出無可奈何的神情,表示她今晚賭運太壞,輸得如此之慘! 引得觀眾一笑,她又扭擺著纖細的腰身,雙手由上而下地輕撫著襯裙,仿佛在要求對方接受這個作為賭注。 勝利的一方表示同意,她便首先擲出骰子。 敗家大概覺得對方的點子太大,不容易趕上,因則神情十分緊張,她把手握拳在中空中搖了又搖,幾次欲擲又止,好像不大敢貿然擲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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