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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情急之下,他突將蘇麗文一把拖過來,擋在了面前作為掩護。

  包正發一棍掃空,第二棍剛掄起,便被蘇麗文大聲喝止:「住手!」

  包正發雖被喝住,卻是心有未甘地怒聲說:「這小子太放肆了,說什麼今晚也不能放過他,非給他點顏色看看,否則他不知道我老包的厲害!」

  蘇麗文正在用人之際,既不能袒護高振飛,又不便得罪包正發,心裡暗覺左右為難起來。

  不料高振飛突然把心一橫,一把推開了她,昂然說:「姓包的,你別以為我的右手受了傷,就怕了你,來吧,我就用一隻手奉陪!」

  誰知他一推,用力過猛,竟害得蘇麗文當眾出了個大大的洋相!

  原來她身上只裹著一條大浴中,在倉皇中又未裹緊,全靠用手按住半露的胸口,浴巾才不致落下。

  現在被高振飛這一推,身子向旁沖跌過去,她只顧著伸手去扶沙發靠背,結果顧彼失此,兩手一撒,浴中便告松落,掉在了地上。

  頓時,她全身成了赤裸裸的,一絲不掛了!

  「啊!……」

  她驚呼一聲,趕緊回身抓起浴中,遮掩住前身,卻顧不得後面精光赤裸地對著高振飛,氣得她手指門口,向那些掩口欲笑的大漢們破口大駡:「滾出去!你們這些混帳王八蛋,全替我滾!滾!」

  大漢們雖只驚鴻一瞥,總算意外地大飽一次眼福,捱兩句罵也值得!

  「是!是……」他們一齊退出了客廳。

  包正發卻動也不動,以那種惡毒的眼光,向高振飛狠狠地瞪著。

  高振飛不禁怒問:「你還站在這裡幹啥?」

  包正發獰聲說:「憑這小子的身份,能夠留在這裡,我老包難道還比不上他!」

  這話問得一點不錯,包正發雖是比不上高振飛的身手,但他畢竟是死心塌地跟了蘇麗文好幾年,出過力,也賣過命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在她的心目中,反而不及高振飛的分量重,教他怎能服這口氣?

  蘇麗文終於冷靜下來,神色凝重地說:「老包,我不是攆你出去,卻把他留在這裡,而是不願你們再動手……」

  包正發不服氣說:「蘇小姐,你不必阻攔,反正今晚我跟他拼定了。不是他把我幹掉,就是我把他幹掉,絕對要拼出個死活!」

  蘇麗文仍然攔在他們兩人中間,鄭重其事地說:「你們要拼,我絕不反對,但得看看什麼時候。今晚張二爺帶了大批人馬,已經把『天堂招待所』全部搗毀,還把老吳架去了,現在連生死和下落都不明,我們卻在自相殘殺。如果張二爺突然糾眾大舉來犯,我們不是也要步老吳的後塵,被他們攻個措手不及,把這裡一切搗毀?」

  這番話聽在包正發的耳朵裡,確實有殺雞做猴的作用,心想:老吳既被架走,落在張二爺的手裡,必然大有苦頭可吃。

  老吳那幾根骨頭,怎經得起折騰,到時候一定會把今晚的事和盤托出。

  冤有頭,債有主,張二爺既敢明目張膽地,去把「天堂招待所」搗毀,又何嘗不會親率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地殺到這裡來?

  殺人放火是他包正發幹的,張二爺不來則已,來了第一個就放不過他!

  因此他氣餒了,訥訥地說:「老吳……他,他當真會出賣我們?」

  蘇麗文反問他:「假如你是他呢?」

  「我?……」包正發遲疑了一下說:「我絕對不會像他那樣不講道義!」

  蘇麗文不屑地冷笑說:「不見得吧!如果我是老吳,眼看著一筆生意原可以有希望談成的,結果讓別人從中作梗,非但生意落了空,甚至於連辛辛苦苦經營的招待所,也全部被搗毀,使他損失慘重,人又被架去。他還會咬緊牙關,替別人承擔一切?」

  「這……」包正發無以為答了。

  蘇麗文趁機說:「目前的情勢已經擺得明明白自,老吳落在張二爺的手裡,必然會說出一切的。我們並不能怪他出賣我們,換了任何一個人,也絕不會替我們背這個黑鍋。現在我們哪能意氣用事,拼什麼你死我活,應該趕快從長計議,謀求一個妥善之計,以免事到臨頭,措手不及就太遲啦!」

  包正發望了高振飛一眼,怒猶未消地說:「好吧,今晚暫且放你一馬,反正我們的一筆賬,早晚要好好算一算!」

  高振飛不甘示弱,冷笑一聲說:「任何時候,我姓高的絕對奉陪!」

  蘇麗文怕他們雙方再起衝突,忙從中說:「又來了,又來了!你們簡直就像三歲兩歲的小孩子嘛!少說一句不成嗎?」

  包正發狠狠瞪了高振飛一眼,遂說:「蘇小姐,你知道我是個老粗,動心眼的事是一竅不通,還是你拿個主意出來吧!」

  蘇麗文忽然向高振飛移尊就教說:「你認為怎樣?」

  高振飛笑笑說:「我認為你最好先穿上衣服,這樣似乎不太雅觀!」

  蘇麗文這才驚覺,自己是顧前不顧後,只顧著用浴中遮掩前面,後面赤條條地讓高振飛欣賞了半天,要不是他一語道破,她還渾然未覺呢!

  她頓時面紅耳赤,窘羞萬狀,急將浴中抖開,裹住了全身,赧然說:「你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

  高振飛聳聳肩,俏皮地說:「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讓我欣賞的呢!」

  蘇麗文不由笑駡起來:「見你的大頭鬼!我又不想誘惑你……」

  高振飛灑脫地笑笑說:「誰知道呢?」

  他們眉來眼去的,似乎是在調情,看在包正發的眼裡,不禁妒火中燒起來。

  這傢伙也不知吃的是那門子幹醋,居然鐵青著臉,氣呼呼地說:「蘇小姐,我認為打情罵俏,也該揀個時候,現在如果不談正經事,我可要先走一步啦!」

  蘇麗文要是在平時,聽了包正發敢出言不遜,早就火冒三丈,一耳光摑了過去。

  可是現在情形不同,她只好忍住了氣,問他:「你上哪裡去?」

  包正發居然摜起了紗帽,忿聲說:「一山不容二虎,蘇小姐既找到了挺得起人物,像我這種無足輕重的角色,看情形這口閑飯也吃不長久了。不如自己識趣些,趁你還沒有叫我捲舖蓋走路之前,自動滾蛋還好看些!」

  蘇麗文怒問:「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包正發獰聲說:「我說的是實話!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相信憑我老包在三尺地面上混了這些年,混口飯吃的地方還有,不致於餓死,或者幹那種下三濫的買賣,專搶女人的皮包呢!」

  他最後的兩句話,語氣特別加重,分明是在諷刺高振飛,譏笑他當日持刀攔劫蘇麗文的事。

  高振飛如同被刺中了創痛,不由勃然大怒,挺身向前說:「姓包的,你口齒再不乾淨,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包正發更不是個省油的燈,不屑地說:「口齒不乾淨沒有關係,只要做的事乾淨就成了,我老包就是餓死在街邊,也絕不會像你一樣沒出息,去搶女人的皮包!」

  高振飛忍無可忍,猛地挺身把攔住的蘇麗文推開,直向包正發沖了過去。

  蘇麗文被推得踉踉蹌蹌,一跤跌坐在地上,她不禁急得大叫:「住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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