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白天 > 風月爭霸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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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正發不愧是個玩命的,居然不顧血流滿面,順手抓了只摔碎的酒瓶,霍地跳將起來。手握瓶頸,以破碎成齒狀的瓶肚朝前,怒駡一聲:「小子,老子跟你拼了!」 罵聲方落,人已向高振飛撲了過去。 高振飛頓時暗吃一驚,若被這只破瓶戳中,那可不是玩的!情急之下,雙手一按沙發背,騰地一下像跳木馬似地跳過了沙發。 說時遲那時快,包正發剛好撲到,戳了一空,腳下被沙發一絆,全身撲在了沙發上。 高振飛剛一返身,正見兩個閑漢雙雙撲到,他手下毫不留情,揮拳迎頭痛擊,以閃電般的快拳,將兩個漢子擊得東倒西歪,跌了開去。 距離房門只有一個箭步,機會一閃即失,他哪敢遲疑,未等其餘的漢子趕來阻攔,急向房門口沖去,誰知將門一拉開,門口竟赫然站著兩個武裝警察。 「啊!」高振飛大吃一驚,當場怔住了。 兩個警察已掏出手槍,向他喝令:「不許動!」 高振飛不敢和警察動手,只好把雙手高舉,表示接受逮捕。 蘇麗文也沒料到,在這時候居然來了兩個警察,不過他們的不速而至,倒是幫了她個大忙,要不然就被高振飛奪門而逃了。 但在這麼一大早,怎麼有警察上門呢?她不禁暗覺奇怪,於是滿腹懷疑地走過去。 未等她開口,警察已詫然問:「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他們只是開玩笑惱了臉,彼此言語衝突,所以動起手來。」 警察「哦?」了一聲,似乎對她的話不太相信,便向屋裡的閑漢們問:「是這樣的嗎?」 閑漢們等於是蘇麗文的應聲蟲,既然她如此掩飾,他們難道還能否認,自然全都點頭,表示她並非撒謊。 警察只好再問高振飛:「你也住在這裡?」 高振飛未及回答,蘇麗文已搶著說:「他是我剛雇來打雜的……」 「我沒有問你!」警察把她喝住了,以嚴厲的眼光逼視著高振飛說:「你自己回答我!」 高振飛猶豫了一下,才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蘇麗文松了口氣,遂說:「請問二位……」 警察肅然問:「這幢房子是你的?」 「是的,」蘇麗文力持鎮定說:「樓下這個套房是我自己住,其他的都出租給別人。」 警察「嗯」了一聲,鄭重說:「我們據人密告,說你這裡是假借公寓名義,實際上是形同娼館,養了些應召女郎,經常留客陪宿,所以我們奉命特地來查一查!」 蘇麗文聽得驚怒交加,心知這又是崔胖子搗的鬼,氣得她頓時臉色鐵青,不由怒問:「你們怎能憑人家的密告,就信以為真,要是有人說我殺了人,你們也相信?」 警察不動聲色他說:「小姐,請你別對我們發脾氣,我們只不過是奉命來查看一下,如果沒有這回事,我們自然會回去銷案的。」 說罷,從身上掏出了一紙搜索案,表示他們是奉命而來,只好公事公辦,蘇麗文心裡暗急,因為昨夜在這裡留宿,確實尚有兩三個客人,這時大概尚在好夢正甜,如果被他們搜出來,那可麻煩了。 好在她這裡早有一套設備,足以應付臨時的緊急措施,於是大大方方地笑著說:「那麼就請二位隨便查看吧!」 隨即向一個閑漢吩咐:「你領他們二位上樓去!」 「是!」那閑漢把手一擺:「二位請!」 警察正色說:「這屋裡的人都不要走開,回頭還有話要問你們!」 交代之後,他們才隨那閑漢登樓去查看。 蘇麗文立即飛奔進房,伸手按了下裝在床頭的警鈴電鈕,使樓上各房間的女郎緊急應變。 在香港這個花花世界的都市里,法律上往往有很多漏洞,譬如,男女相偕赴旅館去奸宿,警例上是不加干涉的,但單身漢召妓伴寢,或私娼留客,卻是違警的,通常抓到了就被拘送法庭,罰款了事。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幹這一行的自有她們的神通。根據法律上的漏洞,賣淫的女郎們,往往會喬裝成嫖客的女友,雙雙公然到旅館宣淫,她臉上又沒印著「妓女」兩個字,警察又能把她奈何? 其實警察抓也抓不盡,現在生活逼人太緊,香港賴此為生的人數實在太多,他們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除非上級逼得緊,才大事掃蕩一番,平時就懶得過問,以致使這一行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像今晨的情形就比較特殊,因為有人密告警方不得不來個突擊檢查,其實他們何嘗不知道,查也是枉然! 果然不出所料,當他們登樓向每間房逐一查看,房裡只有一位青春貌美的女郎,並無可疑之處。 只有一間房裡,是一位女郎陪著三位男士,正在作方城之戰,香港打麻將是公開的,更不足構成違警行為。 兩個警察心裡非常明白,這桌麻將根本就是臨時佈局,掩人耳目的。實際上那三個男士,便是留宿在這裡的嫖客!可是抓不著證據,又能把他們奈何? 他們輕輕咬了一陣耳朵,交換了一下意見,便走下樓來,向蘇麗文正色說:「剛才是哪幾個參加打架的?」 蘇麗文非常機警,聽他們這一問,已然猜出他們是要帶走滋事打架,便指著高振飛和包正發說:「就只有他們兩個打架,其餘都是勸架的。」 警察當即擺出一副鐵面無私的神氣說:「好!你們兩個隨我到差館去一趟!」 高振飛一心只想趕快離開這裡,所以毫不分辯,立刻隨了兩個警察就走,倒是包正發有點不情願,最後還是蘇麗文向他暗使了個眼色,他才無可奈何地跟去。 香港的法典上,好像除了「罰款」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條處罰犯罪者的條文了。 打架滋事是罰款,宿娼賣淫是罰款,倒提著雞鴨,是為虐待動物,遇上了警察要罰款。男士們上街忘了扣褲扣,抓到了沒話好說,罰款! 高振飛和包正發被帶回警署由於尚未到上班時間,並未接受偵詢便關進了拘留所。 但在剛剛上班時他們已被釋出來,不消說,那又是有人來代付了罰款! 走出警署大門,只見門外停著一輛「的士」,從車上走出個瘦高的中年紳士。 「吳老闆!」包正發老遠就向他打著招呼。 原來他就是昨夜陪蘇麗文回去的老吳,他只微微點了下頭說:「你先回蘇小姐那裡去,我跟這位高老弟有幾句話要談!」 包正發朝高振飛瞪了一眼,才悻然邁開腳步,逕自走過了馬路。 老吳即向高振飛笑笑說:「這傢伙就是那麼個狗熊脾氣,高老弟不必跟他一般見識,」 高振飛並不認識這個人,他卻左一聲高老弟,右一聲高老弟,叫得怪親熱的,不禁詫然問:「你這位先生是?……」 「敝姓吳,你就叫我老吳好了。」他乾巴巴地笑著。 「哦,原來是吳先生!」高振飛不像他那樣一見如故,還是沒叫老吳,稱呼了一聲吳先生,遂說:「剛才聽吳先生說,好像有話要跟我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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