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國元帥劉伯承 | 上頁 下頁
一二九


  劉伯承對蘇聯顧問是很尊重的。他知道,這些顧問都是蘇聯衛國戰爭時期建立過功勳的戰將,有的還是當年列寧領導下的老紅軍和老布爾什維克。他們具有豐富的革命戰爭經驗,而且對中國人民是友好的,對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是熱情支持的。因此,他在工作中注意傾聽他們的意見與建議。在生活上貝無微不至地關懷和照顧他們。給他們提供了舒適的住所,給他們配備翻譯和助手。每年,還安排他們到部隊參觀訪伺,到名勝風景區遊覽度假。

  一年夏天,劉伯承陪同軍事學院首席顧問羅哈裡斯基中將到太湖遊覽。面對波光粼粼、帆影點點的萬頃太湖的壯麗景色,羅哈裡斯基高興極了。他提出與劉伯承比賽爬山,看誰先登上黿頭渚後山的頂峰。劉伯承友好地應戰了。於是,他們從「太湖佳絕」的牌坊出發,一起向黿頭渚後山高處的「天倪閣」攀登。

  登上天倪閣之後羅哈裡斯基和幾個蘇聯顧問已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了,而劉伯承雖已到花甲之年,卻步履穩健、行動敏捷、神態自若、大氣不喘。這使羅哈裡斯基十分敬佩。

  在下山的路上,羅哈裡斯基與劉伯承愉快地交談起來。從中國的孫子、德國的克勞塞維茨,談到俄國的蘇沃洛夫等世界許多著名軍事家的事蹟。劉伯承也用夾帶四川鄉音的俄語不時地回答羅哈裡斯基的問話。他不僅深諳《孫子兵法》,熟知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還熟知蘇沃洛夫的軍事法則和蘇沃洛夫的著作《致勝的科學》的全部內容。這更使羅哈裡斯基大為嘆服,對劉伯承的敬佩之情又加深了一層。以後,羅哈裡斯基奉命回國,一直懷念劉伯承,懷念在軍事學院工作期間與劉伯承結下的深厚情誼。

  劉伯承與蘇聯顧問一起工作時,既尊重他們,又不喪失原則。該解釋的就解釋清楚,該堅持的就堅持到底。他的這種態度,也贏得了蘇聯顧問的尊重。

  搬火盆這件事雖然是一件生活小事,但是關係到蘇聯顧問的生命安全,必須認真負責地對待。劉伯承沉思之後,抬起頭,用平靜而又堅決的語調,對前來彙報的幹部說:「你再去一趟,傳達我的話,就說我院長這樣做,請顧問同志也要這樣做!」

  蘇聯顧問對劉伯承是很尊重的。聽到這個幹部的傳達之後,他們很快把炭火熄掉,把火盆搬了出來。這個矛盾順利地解決了。

  跟「老外」合作還真不容易呐。這不,當演習進行到第二階段,因學術問題又與蘇聯顧問發生了矛盾。事情是這樣的:演習第一階段,「我軍」第一梯隊突破「敵人」第一道防線,前出到句容以東的白兔鎮一帶。「我軍」第二梯隊也加入戰鬥,準備向縱深方向發展。這時,「敵人」增援部隊的一個先頭團剛剛趕到白兔鎮,正在搶修工事,企圖頑抗。面對這種態勢,蘇聯顧問主張憑藉強大火力,首先給立足未穩之「敵」一陣急襲,然後以第二梯隊加入戰鬥,坦克引導步兵,寬正面、高速度、大縱深地沿公路向前推進。

  擔任演習軍長的楊勇,不同意蘇聯顧問的意見,他堅持人民解放軍的傳統戰法,以第一梯隊在正面實施牽制性攻擊;以第二梯隊向「敵人」側後大膽穿插迂回,首先將「敵人」增援部隊的那個先頭四分割包圍予以殲滅,然後再向縱深發展。

  蘇聯顧問態度強硬,堅持他們的意見。致使演習難於進行下去。

  情況反映到劉伯承那裡,劉伯承完全同意楊勇的意見。為了不把關係搞僵,他親自拜訪了蘇聯顧問,向他們作了含蓄、委婉的說明,甚至使用了一些外交辭令。

  他首先說:「對於蘇聯的軍事科學,特別是蘇軍組織指揮諸兵種協同作戰的一些經驗,我們應該學習。但在運用中則要結合我們中國的實際情況,要堅持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一貫倡導的理論聯繫實際的學風。」

  接著,他又說道:「目前的實際情況怎麼樣呢?實際情況是,我們中國軍隊武器裝備還達不到蘇軍的現有水平,實施寬正面、高速度、大縱深的強行突擊,在目前無法做到。所以,需要先把白兔鎮的『敵人』吃掉,然後再向前推進。」

  劉伯承的這番話,真是無懈可擊,說得蘇聯顧問一個勁地點頭稱是。演習終於按照「軍長」的方案繼續進行,「紅軍」第二梯隊像尖刀似的穿插到「藍軍」後方……

  【38.劉伯承的現代童話:從前有個鬼穀子,很懂兵法。
  他有兩個學生,一個叫龐涓,一個叫孫臏,一個是教條主義,一個不是……】

  從建國到50年代中期,是我國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正常發展的時期,也是劉伯承在軍事教育、軍事科研、軍事翻譯上大展鴻圖「拼老命」的年月。此時,他的確有些老了。無情的自然法則,戰時的累累傷痕,工作的艱難重擔,沉重地壓在他的兩肩。尤其是僅余的那只左眼,視力大為減退。然而,劉伯承仍然壯心不已,發奮工作。他親自抓翻譯隊伍,親自指揮演習、上大課,親自翻譯、審校譯稿,編制教材、軍語。仿佛樣樣事得心應手,遊刃有餘。但他的夫人汪榮華卻非常清楚,一位經歷過40多年戰爭磨難的六十老人,常年累月「超負荷」運行,將意味著什麼。她時常關心地勸阻說:「我看,你這幾年辦南京軍事學院,比指揮打仗還要費力,要適當休息才好。」劉伯承卻粲然一笑,依然埋頭工作。他以忘我的精神,在軍事教育和軍事翻譯的崗位上,率領全院教員、譯員、學員,共同努力,發奮追趕世界先進軍事科學水平。

  世界進入20世紀以來,現代科學技術以異乎尋常的發展速度朝前邁進。現代科學技術的最新成果,又總是最先應用於軍事。要想建設中國的現代國防,必須認清這一趨勢,並以臥薪嚐膽的精神作艱苦的努力。劉伯承有遠見地指出:「在學習先進的軍事科學時,必須結合我軍原有的經驗,更要結合朝鮮戰場的經驗,而且還要預見到將來戰場上的實際情況。」因為,時代是前進的,實際是運動的,搞軍事科學研究,一定要看世界軍事發展的水準,要預見將來,要打提前量,「要從現在的實際,走到將來的實際」。

  同時,劉伯承還認為,世界軍事又是多層面的,軍事翻譯必須廣泛獲取各種軍事信息,通過各種途徑和「窗口」,瞭解世界軍情,借鑒外軍經驗,將自己的「聚焦點」,始終對著全球軍事水準。他指出:「我們還要學習一切資本主義國家的軍事學術的成就,主要是對美帝國主義的技術和軍事學術,以及戰爭潛力及其備戰措施等特點,必須很好地進行研究。」這一點,對於「勝利之師」的人民解放軍更為重要。

  劉伯承就是這樣,他不但善於通過翻譯工作收集各種軍事信息,傳播軍事知識,與世界各國軍隊進行橫向比較。而且,善於深入思考,認真探索,向學術研究的深度和廣度進軍。劉伯承對戰役法理論的研究,就生動地說明了這一點。

  戰役法是處於戰略和戰術之間這一層次的軍事學術。其內容是研究集團軍和方面軍準備與實施合同戰役和獨立戰役的理論與實踐,這一課題是整個軍事教學中的「重頭戲」。

  起初,訓練部門委託蘇聯顧問編擬了一個草稿。劉伯承看後不太滿意,他認為這份草稿未能反映出戰役法的理論實質。尤其是沒有體現中國軍事特點。因此,他決定親自動手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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