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國元帥賀龍 | 上頁 下頁
五六


  朱德的話引起了陣陣掌聲。賀龍很高興,他在會上講起了自己。他說:「就我本人來說,國民革命軍的軍裝,過去我穿過;青天白日帽徽,過去我戴過;青天白日旗,我也打過。有人說,我當將軍,皮靴不穿,願穿草鞋跟紅軍爬山;高樓不住,願跟紅軍鑽蘆葦,可是,他們哪裡知道,當紅軍,穿草鞋,鑽蘆葦,是炎的心願。算起來,從大革命失敗到現在,我已經闖蕩了十年,跟國民黨鬥了十年。現在國難當頭,為了國家與民族的生存,共同對付帝國主義,我願帶頭穿國民黨發的衣服,戴青天白日帽徽,和國民黨部隊統一番號,這樣,看起來我們的外表是白的,但我們的心卻是紅的,永遠是紅的。』」

  賀龍講話,歷來鼓動性極強,何況,他講的是自己,生動深刻,幹部戰士印象極深。多少年過去了,別的話都從記憶裡消失了,唯獨這「白皮紅心」至今還記在一些白髮蒼蒼的老戰士心裡。

  9月11日,賀龍、關向應同乘一條木船從芝川鎮渡河。木船在寬闊湍急的黃河裡漂了四十餘裡,到達河東。

  進入華北戰場以後,賀龍要到哪裡去「鬧地個天翻地覆」呢?一二〇師到了山西,中共中央軍委還沒有最後決定。本來,洛川會議上確定一二〇師跟隨—一五師同去恒山山脈。8月21日,前總在電報中命令他們經太原到代縣,以便進駐蔚縣、廣靈。然而,這是未掌握戰爭實際的一種預想,因此,在渡河之前,前總又通知他們,因為戰爭的發展和尚需徵求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的意見,還未能對他們的去處作出決定,讓他們去晉西北的忻縣待命。

  賀龍心裡十分焦急。你想,-一個帶兵打仗的人,進入了戰場,還不知道自己的待機地域,此乃兵家之大忌也。他不能消極等待,要主動「出擊」。他同關向應商量,請他先行到太原走一趟,面見周恩來,把「底」摸清楚,要不怎麼帶這近萬人的隊伍呢?

  關向應剛走,彭德懷發來一份電報,告訴他,因為他們是去五台還是去娘子關尚未定奪,部隊不用去忻縣,可到榆次下車。決策上的這種反反復複,反映了八路軍出師之不易。閻錫山能同意八路軍進入山西已屬無可奈何,讓八路軍到那裡會同日本人拼命,他得認真盤算一番,免得留下麻煩。這就造成了一二〇師這種大軍已行,去向不明的狀態。

  賀龍著急了。王震的三五九旅已經到了侯馬,明天就要乘火車北上忻縣了。他把周士第找來,對他說:「老周,你到九旅去一趟,帶他們到榆次,然後,你也去一趟太原,直接找彭總,讓他趕快確定下一步行動。也去找找關政委和肖副師長,摸摸情況,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天裡頭,他把政委、參謀長都動員出去了,這個指揮官真不好當。

  其實,著急的不光是賀龍,還有掌握戰爭全域的毛澤東。毛澤東日夜密切注視著戰局的發展。這時。佔領大同的日本關東軍察哈爾兵團主力已沿同蒲鐵路南下,正在進攻閻錫山部隊把守的長城要隘雁門關、茹越口;日軍第五師團已佔領蔚縣、廣靈、灤源,正在進犯平型關,企圖配合察哈爾兵團擊潰第二戰區主力,實施右翼迂迎。根據這一形勢,毛澤東判斷,恒山山脈將成為日軍奪取冀、察、晉三省的戰略中樞,如果八路軍全部進入恒山,將會處於敵人戰略大遷迎中,陷入被動局面。毛澤東認為,現在不能去理會閻錫山怎麼打算了,必須馬上改變部署。他決定;一二〇師轉入晉西北管涔山地區,一二九師在適當時候進入呂梁山,一一五師進入恒山山脈南段,並逐漸南移,展開於太行、太嶽兩山脈中,使自己保持主動。19日,他又給彭德懷一道命令:「賀部應位於晉西北,處於大同、太原之外翼,向綏遠與大同遊擊。方能給敵南進太原相當有效的柑製作用。」「賀師應速赴晉西北佔先著,將來劉師可與林師靠近,位於晉南太嶽山脈至呂梁山脈(吉縣汾河間)。」

  還是毛澤東有這樣大的魄力。賀龍終日掛在心上的事由毛澤東一錘定音。他經太原,會同關向應、肖克來到忻縣。周士第已先兩天率三五九旅到達這裡。

  賀龍剛到,彭德懷匆匆趕來,在忻縣蘆家野場與他們見面。

  彭德懷歷來如此,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很少客套。他說:「毛主席9月17目的電報你們已經看到了,你們的目的地是以管治山為中心的晉西北地區。我就是為此事而來。」

  賀龍舉著煙斗問道:「彭總,總部有什麼具體指示?」

  彭德懷說:「毛主席19日給我命令,要你們師位於晉西北,處於大同、太原之外輿,而且催你們快去。根據這一指示,朱總和我認為!你們應以甯武為中心展開,神池、五寨、青嵐、嵐縣、河曲、保德都是你們的活動範圍,還可以派兵去雁北遊擊。你們看怎麼樣?」

  賀龍說:「我們馬上按總部部署行動。」

  彭德懷徵求關向應、肖克的意見。他們表示沒有異議。

  彭德懷點點頭,微笑著對賀龍說;「那就這樣走了。你們迅速行動,爭取時間。還有一件事同你們商量。紅軍進入山西,總的部署現在是這樣的:你們進入管洋山,對付大同、朔縣南下之敵;林彪的陳光旅在上塞附近,徐海東旅進入河北阜平東北,對付靈丘、沫源西來之敵;劉伯承師開到正太路以南,展開於太行山。他們出發得晚,目前尚未到達指定位置。太行一時成了空檔,所以,我們想讓王震旅先去五台以北的豆村鎮、台懷鎮一帶,等劉伯承師到了正太路,再讓他們歸建,不知你們同意不同意?」

  關向應說:「彭總,王震一走,去晉西北只有一個旅了。」

  彭德懷說:「是啊,人少了點,希望你們照顧大局,擠出這個旅來。」

  賀龍在一旁抽著煙。他想,關向應說得對。王震走了,到晉西北的主要兵力實際上只有兩、三個團,人的確太少了。彭總也知道這一情況,但他是從全域考慮的,我還能說什麼呢?討價還價,那也不象共產黨員了。

  彭德懷見賀龍沒說話,笑著問道:「你有意見嗎?說說嘛!」

  賀龍說:「彭總,我們按總部決定辦。有困難自己來克服。」

  彭德懷一笑,說:「那好,你們抓緊點。王震從現在起歸總部指揮,讓他們馬上去五台。請通知王震,即刻與總部聯繫。」

  就這樣,賀龍率領三五八旅開進了管涔山區,在這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原上點燃了熊熊的抗日烽火,建立了抗日戰爭中一塊主要的根據地。他自己因此而同這塊貧瘠的黃土地結下了難解之緣。

  晉西北這塊抗日根據地地盤不大。它東至同蒲鐵路,北到長城,南抵汾離公路,西鄰黃河,南北長約二百七十公里,東西寬僅一百六十公里,人口僅一百幾十萬,而且地瘠民貧,是山西有名的貧困地帶。不僅如此,其政治環境在1942年以前是很不好的。閻錫山這個山西的土皇帝,並不願意將晉西北這塊貧窮的土地拱手讓給共產黨。在這個區域裡,他放了三個軍一個師;縣以上政權都掌握在他手中,只有兩個行政專員是秘密的共產黨員,可以通過他們撤換某些縣長,改造某些政權。只有抗日的群眾團體站在共產黨一邊,總的來說,晉西北的政權在閻錫山操縱之中。1939年初,閻錫山撤掉了這兩個專員,情況就更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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