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元帥徐向前(104)

一〇四

　　至此，整個東山「四大要塞」的爭奪戰勝利結束。戰鬥之慘烈，在徐向前指揮作戰的歷史上是少有的。閻錫山除以5個師守備西山、城南和城北外，其餘8個師、3個總隊及保安團均全部投入戰鬥。徐向前先後投入近28個整團，共殲敵1萬餘人，平均每消滅一個敵人消耗重炮彈1發，82口徑以下迫擊炮彈4發、手榴彈8枚，子彈110發、炸藥2斤。我方傷亡8500人。敵人動用的彈藥不計其數。46年後的1994年9月6日，經中央軍委批准，一座徐向前的高大銅像和高4米、長50米的高大浮雕在「牛駝寨」落成，成了傳統教育和旅遊景點，後人將永遠銘記這場歷史上的鏖戰。

　　東山戰鬥勝利結束後，徐向前決定改變乘勝攻克太原城的計劃。一是部隊傷亡較大，疲勞已極。除4個建制團未投入戰鬥，完好無損，其餘均程度不同受到損傷，個別營連所剩無幾，亟待補充休整。二是太原城內敵整編第三十軍軍長黃樵松準備起義夭折，我地下工作者王震宇和八戰派去聯絡的參謀處長晉夫被捕，後被解往南京就義，裡應外合攻城的方案已無法實現。三是東山戰鬥期間，敵人在汾河以西秘密修建了五個野戰機場，將敵八十三旅偷偷空運來援，如攻城太急，敵空運兵力會陸續增加；給我作戰造成更大困難。四是從全國戰局看，攻克太原也不宜過早。於是，經前委研究決定停止攻城，暫時轉入休整補充階段，並上報軍委。

　　11月16日軍委電示徐向前、周士第：

　　估計到太原攻克過早，有使傅作義感到孤立，自動放棄平津、張、唐南撤或分別向西向南撤退，增加爾後殲滅的困難，請你們考慮下列方針是否可行：

　　（一）再打一二個星期，將外圍要點攻佔若干，並確實控制機場，即停止攻擊，進行政治攻勢。部隊固守已得陣地，就地休整。待明年一月上旬東北我軍入關攻擊平津時，你們再攻太原。

　　（二）如果採取此項方針，楊得志、羅瑞卿、耿飆部即在阜平休整，暫不西進。如何？盼複。

　　徐向前和前委的同志們一致認為，軍委的決定是英明的，有遠見的。同時也給攻太原部隊更多的休整準備時間，有利今後作戰。此時徐向前的病情已相當嚴重，肋膜炎造成胸部大量積水，發燒不退，翻身困難。周士第派人請錢信忠幫助診治。軍委副主席周恩來得知後，立即派了兩名得力醫生趕來太原前線，並於12月2日發來電報：「向前同志俟史、黃醫生趕到診治後，盡可能早日回至後方靜養。」然而徐向前腦子裡除了攻打太原，似乎別無考慮。後經周士第、陳漫遠、胡耀邦的再三勸說，他才同意去榆次的峪壁村暫住一時，一面工作，一面治病。

　　根據中央推遲攻打太原的指示，太原前線加緊對敵展開更大規模的政治攻勢。閻錫山部隊雖然毒化教育深，特務控制緊，軍法處理很嚴，但並非鐵板一塊。在我軍強大軍事打擊和政治攻勢下，黃樵松策動起義；八總隊司令趙瑞在火線上與我接頭，起義成功；東山戰鬥結束時敵軍先後投誠的多達1．7萬人；被俘的高級將領受到寬大，表示立功贖罪。特別是由徐向前夫人黃傑將趙承綬女兒女婿從上海接來太原前線團聚之舉，更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城內爆炸，對揭露和粉碎閻錫山的欺騙宣傳和野蠻控制，發揮了巨大作用，極大地震撼了閻錫山和他的高級將領的中樞神經。閻錫山在城內開動特種憲警指揮處、警備司令部和憲兵司令等對內鎮壓的機器，對有所謂「通匪」者，格殺勿論。

　　徐向前為打好政治攻勢仗，提出要求：要加強組織領導，加強針對性，要「猛打加瓦解，二者相結合」。徐向前說：「諸葛亮講過，『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攻心作戰最重要的要有針對性，針對性越強，越能深入人心，成果就越大。」

　　從11月中旬起，兵團成立了以王世英、胡耀邦為領導的對敵鬥爭委員會。各旅成立政治攻勢委員會，團營設政治攻勢中心指導小組，連隊設政治攻勢小組，在各級黨委、支部的統一領導下，做好政治攻心戰的工作。兵團政治機關，針對不同心態的人，不同階層的人，印製了不同內容的傳單和不同內容的喊話要點40多種，50多萬份。諸如：

　　對閻錫山抓來的守城新兵，鼓動他們放下武器，回家分田：「晉中各縣，土地平分，閻軍官兵，家中照分，快逃回家，參加平分。」

　　對新編三十軍則指出：「胡宗南，恐慌在西安；蔣介石，準備逃臺灣；太原很快被攻佔，三十軍你們怎麼辦？」

　　對與我相峙的敵前沿官兵喊話：「放哨看地形，打柴看路線。知心朋友商量好，看准機會一起跑。白天過來用記號，黑夜過來高聲叫。解放軍大力掩護你，不怕誤會跑不了。帶上子彈和步槍，誰敢追趕打他娘！」

　　這些宣傳口號通俗易懂，打動人心，對瓦解敵軍起到了重要作用。

　　閻錫山利用秘密修建的5個野戰機場不斷運兵，運作戰物資。這條空中走廊，給追隨閻錫山的一些人帶來了「希望之光」，似乎驚恐萬狀的心又平靜了一點。打掉這5個機場，無疑對敵人心理上是巨大的震撼，對瓦解敵軍會更有力量。

　　東山戰鬥結束後，徐向前在指揮東線，南線和北線繼續掃清外圍據點的同時，於12月初，派十三縱一部西渡汾河，配合晉中部隊作戰，將敵人新修的萬柏林、三角村、王村、紅溝子等野戰機場全部控制起來。閻錫山的空中運輸線基本被切斷，就像垂危病人被拔掉輸血器一樣，發動了數十次瘋狂反撲，但已無濟於事。斷了輸血的人，是沒有多大掙扎之力的。戰至12月底，斃傷敵2500餘人，擊毀坦克2輛，將太原城緊緊圍困起來，使敵軍的心態更為恐慌不安。

　　經半年之久的政治攻勢、瓦解敵軍的工作，使閻軍戰場起義、投誠和逃亡的人數增至近3萬，為最後攻取太原發揮了巨大作用。

　　1949年春，部隊按照中央軍委1948年11月1日和1949年1月15日的決定，按正規化的要求進行整編。華北軍區第1兵團更改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八兵團。華北軍區副司令員徐向前仍兼兵團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副司令員兼副政治委員周士第、王新亭，副司令員兼參謀長陳漫遠，政治部主任胡耀邦。八縱改為第六十軍，十三縱改為第六十一軍，十五縱改為第六十二軍，每軍均9個團。3月1日，兵團在太原前線舉行了命名典禮大會。

　　遼沈、平津、淮海三大戰役於1949年1月31日勝利結束，共殲滅和改編國民黨正規軍154．7萬人，國民黨部隊的主力大部被消滅，剩下能作戰的部隊只有130余萬，分散在西起新疆，東到吳淞口的漫長戰線上。人民解放軍正規部隊達300多萬人，國民黨在大陸的全面崩潰已成定局。

　　3月中旬，楊得志、楊成武率十九、二十兵團西進參加太原會戰，使進入山西的部隊達40余萬人。閻錫山見大勢已去，於3月29日，藉口所謂商討「和談」大事，孤身乘飛機逃往南京。曾幾何時，這個指著500瓶毒藥和棺材對美國記者標榜「死守太原」，「如果失敗，我就和我的軍官們飲此毒藥，同歸於盡」的反動頭子，也不得不三十六計「走為上」了，他為了安撫人心，作出還要回來的姿態，只得將心愛之人「五姑娘」留下，同梁化之、孫楚、王靖國等反動頭目一起「誓死保衛太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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