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元帥徐向前(96)

九六

　　當時他的身體還很虛弱，既不能乘車，也不能騎馬，只得坐在擔架上，沿白晉公路依山而行，向子洪口一帶急進。子洪口是從東山進入晉中平原的門戶，距祁縣縣城僅30華里，13縱準備從這裡突破，直下晉中。

　　根據徐向前的作戰時間表，北上晉中的主力可以出場了！

　　為減輕呂梁部隊的壓力，調動敵「閃擊兵團」回援，在它回竄途中聚而殲之，他決定第八、第十三兩縱隊及太嶽軍區部隊，以突然動作，攔腰側擊介休至祁縣間東南山口的敵人要點，並前出同蒲路東南平川作戰。

　　6月19日淩晨4時30分，我軍向敵陣地發起攻擊，下午4時，八縱與太嶽軍區部隊分別攻佔了平遙，介休東南山的東西泉、段村、洪山等多處要點。呂梁八分區部隊在汾陽東北神堂頭地區與敵第七十師展開激戰，將其少將師長侯福俊擊斃。

　　敵人的晉中大門被徹底打開，主力部隊如猛虎下山，突然出現在平遙、祁縣地區，像潮水般作寬正面展開。此時，負責向忻（縣）、太（原）、榆（次）、太（穀）間破擊的部隊，亦按計劃攻下敵據點，斬斷了敵人鐵路交通線，使敵人的機動受到牽制。

　　徐向前的這著棋果然靈得很，又一次撥動了閻錫山的算盤珠。他萬萬沒有料到共軍部隊如同天兵天將，直向腹心殺來。他為保太原的絕對安全，急令高倬之回師東「跑」，要越快越好，並令榆次、太谷守軍南下祁縣與之靠攏，以防結合部「空檔」，被分割掉。

　　為捕獲這只「晉中虎」，徐向前兩次張網。

　　第一次於6月20日淩晨，令八縱及太嶽軍區部隊進至平、介東側堵截。徐向前和兵團指揮所隨八縱行動。十三縱進至祁縣以南、洪善以東地區阻擊南來之敵。呂梁部隊一部對敵實施追擊，趕「虎」入網。可敵人鬼得很，回竄的敵第三十四軍竟從汾陽以東渡河，直「跑」平遙縣城，同敵第十九軍軍部，暫編第四十師會合。敵「親訓師」及「親訓炮兵團」則返回介休。我軍指戰員們冒著滂沱大雨，在野外伏擊一夜，敵人沒能入網，幹部戰士一不怕苦，二不埋怨，他們深信徐向前司令一定能指揮打勝仗。

　　徐向前判斷，敵人企圖北竄。於是，他決定火速將兵力北移，再次張網攔截，連續打了兩個大勝仗。

　　6月21日，敵「親訓師」、「親訓炮兵團」由介休向平遙靠攏，行至張蘭鎮地區，進入八縱及太嶽部隊的網底，激戰3小時，敵人全部被殲。這一仗共殲敵7000餘人，繳獲山炮24門，重迫擊炮12門，一隻「老虎爪子」被完全斬斷。親訓師、團完全由日本軍官當教官和顧問，接受的是「武士道」精神，裝備的是機械化，是閻錫山苦心經營起來的「鐵軍」和「精神支柱」。這兩個「小傢伙」的覆滅，使閻錫山如喪愛子，老淚橫流。6月23日，敵第十九軍軍部及暫編第四十師由平遙北上，行至洪善地區，又一次鑽入網中，被在那裡預伏的十三縱包圍，經激戰一夜，殲敵大部。後將殘敵趕入北營村的一個角落裡，仍與我負隅頑抗，經2小時的猛烈炮擊後，遂發起總攻，解決了戰鬥，又殲敵一個軍部、一個師部和兩個建制團，並生俘敵第十九軍少將副參謀長李又唐。

　　徐向前對這次獲勝及時總結了經驗，通報作戰部隊並向中央軍委作了書面報告，現摘錄如下：

　　此次殲敵七十二師及暫編四十師主力，其主要原因：

　　（一）主動地調動了敵人。我以呂梁部隊在汾（陽）、孝（義）地區佯動迷惑敵人，閻錫山以其所謂五大主力（暫編第四十、四十六、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諸師）全部出動，創造了我野戰殲敵條件。

　　（二）我行動秘密、突然。事先敵未發覺，戰鬥發起後，敵部署全錯亂，星夜北撤，予我以殲滅戰良機。

　　（三）我火力高度集中。不怕敵人在村落內集中多數兵力（在村落未堅固設防條件下），愈集中，則兵力愈不易展開，愈易遭受傷亡，部隊亦愈難掌握。北營村殲滅戰中，因四十師主力被我壓縮于北營村一個村落，我乃集中炮兵轟擊兩小時，發八二迫擊炮彈一千五百發，敵傷亡極大，隊形混亂，我步兵乘勢突入，敵被迫突圍，絕大部分被殲，只逃少數。

　　毛澤東看到報告，作了這樣的批語：「我們很需要此種戰役總結報告。希望各兵團在每一戰役結束後，不論勝負及勝利大小均向軍委做一總結報告，以利交流和總結經驗。」

　　古今中外的軍事家都懂得，在兩軍交鋒形成對峙狀態時，就要想點子轉換戰場，調動敵人迫其就範。徐向前不愧是卓越的軍事家，他這樣做了，而且達到了預期目的。

　　從參謀人員彙報的情況中得知，敵人在平遙、祁縣地區與我形成「頂牛」之勢；而在榆、太、徐、祁地區則守備薄弱。這裡便於大部隊展開，麥收正在進行，是野外圍殲敵人的好戰場。

　　於是，徐向前決定以太嶽部隊並北嶽軍分區肖文玖集團攻殲太谷守敵，破襲榆太鐵路；呂梁部隊襲取徐溝；八縱主力控制祁太鐵路以南地區，以一部破襲祁太鐵路；晉綏軍區孫（超群）、張（達志）7個團，切斷黃寨至太原的鐵路，威脅太原並佔領有利地形，牽制閻軍第六十八、四十九師南援。如趙承綬集團由平、祁向太谷增援或回竄太原，我則集中八縱、十三縱、呂梁部隊及太嶽部隊一部計9個旅的兵力，在祁太鐵路南北地區消滅之。作戰時間定於7月1日黃昏開始。這一部署，就是攔頭切斷敵人北逃太原的通道，在預設戰場迫敵就範，聚殲太原綏署野戰總司令趙承綬集團。這一大胃口的作戰方案報告軍委後立即得到批准。

　　晉中的盛夏，天旱少雨，烈日當空，戰地流火。部隊連續行軍作戰，揮汗如雨，體力消耗很大，非戰鬥成員增多。為爭取時間，創造戰機，徐向前、周士第令參戰部隊大力加強政治思想工作。要發揚吃大苦、耐大勞的精神，戰勝一切艱難困苦，按既定部署行動。徐向前隨八縱行動，由於身體有病尚未痊癒，就坐在擔架上指揮。八縱從司令員到戰士都為之感動。他們深知，現在是制敵先機的關鍵時刻，先於敵人到達預設戰場，就能打勝仗，遲了一步就會放跑敵人。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勝利。

　　徐向前率軍向北運動，像撥動趙承綬中樞神經一樣，立刻把這條大魚引上了鉤。

　　6月30日，趙承綬即令所部停止在洪善地區的攻勢，準備回師北竄。7月2日，敵第三十三軍主力進至太谷地區，第三十四軍及十總隊亦向祁縣集結。平、介兩縣城僅留新兵團及土頑部隊防守。汾河以西的交城、文水、汾陽、孝義地區，尚有守敵第六十九、七十兩個師。徐向前決定，首先集中兵力殲敵主力，而後再回師橫掃汾河東西兩岸之敵。於是，令八縱緊緊咬住敵第三十四軍于祁縣不放，並以一部攻佔徐溝；太岳部隊及肖集團頂住太谷之敵的攻擊；十三縱襲占東觀鎮，將敵逼入徐溝、太谷、榆次之間的三角地帶，予以包圍聚殲。呂梁部隊置於河西，阻敵第六十九、七十兩師渡河東援。

　　又一場同閻錫山較量的大仗，在晉中大地展開了。北線的太岳部隊和肖集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壞了榆次至太谷間的鐵路和橋樑，控制了北起東陽鎮、南至董村地段，死死封住了敵人逃往太原的退路。孫、張集團的7個團在太原以北張開大網，將從忻州逃向太原的敵人一部全殲。這時，第八縱隊已開始圍攻祁縣縣城。敵人發現退往太原的通路已被堵死，驚魂落魄，只得作垂死掙扎。先後動用第九總隊、第三十三軍主力、第七十一師全部、第四十六師一個團及第十總隊，計9個團的兵力，在飛機大炮的輪番轟擊下，指揮步兵營、團向我陣地發起一次又一次地猛攻。趙承綬和第三十三軍軍長沈瑞戴上鋼盔，提著手槍，親自上陣督戰，然而被一條鋼鐵般鑄成的阻擊防線死死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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