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中國元帥徐向前 | 上頁 下頁
七〇


  8月22日「洛川會議」正式開會,25日圓滿結束,為時4天。出席會議的有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張聞天、毛澤東、周恩來、秦邦憲、朱德、任弼時、關向應、凱豐、張國燾及有關方面負責同志彭德懷、劉伯承、賀龍、張浩、林彪、聶榮臻、羅瑞卿、張文彬、肖勁光、林伯渠、徐向前、周建屏、儔鐘、周昆等23人。會場擠得滿滿的,室內只有六七張飯桌、條桌、八仙桌,凳子則有長有方、有高有低,好在大家都苦慣了,比起爬雪山過草地要強多了。

  徐向前坐在會場偏後的一條長凳子上,前面是張條桌。他細心地聽著張聞天主持會議的講話,津津有味地聆聽毛澤東代表中央政治局作的關於軍事問題、同國民黨關係問題、黨在抗戰時期的基本任務等問題的報告。會議對這個報告進行了熱烈討論。張聞天、周恩來、任弼時、秦邦憲、彭德懷、朱德、林伯渠、張浩、林彪、凱豐、聶榮臻、張國燾等發了言。大多數同志贊成毛澤東的報告,也有些同志對獨立自主的山地遊擊戰方針問題,對選擇時機分批出兵和留下一部分兵力守備陝甘寧邊區問題等談了一些不同意見。毛澤東在總結發言時進一步強調了黨在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原則,對作戰方針的表述作了一些變更,明確指出:基本的是獨立自主山地遊擊戰,但不放鬆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他風趣地對大家說:我們就是要插楊柳,讓老母雞下蛋。立足自給,吃飽了飯再說。徐向前打心眼裡敬重毛澤東,贊成毛澤東的意見。他在大會上雖然沒有發言,但在別人發言時,他插了一些話。後來他在《歷史的回顧》中寫道:

  「毛澤東同志的發言,給我的印象最深刻。他強調在國共合作抗戰的新形勢下,我黨一方面要團結國民黨、中央軍及地方實力派,積極推動他們擁蔣抗日;另一方面,要提高警惕,堅持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原則,在政治上、組織上保持我黨的獨立性,以免被蔣介石吃掉,重蹈第一次國共合作失敗的覆轍。鑒於抗日戰爭的持久性、艱苦性,以及蔣介石企圖驅使紅軍開赴前線充當炮灰的險惡用心,毛澤東同志提出了獨立自主的山地遊擊戰方針。因為沒有獨立自主,就會失去党對紅軍的領導權、指揮權,前途可想而知;不是著重于山地,紅軍便沒有可靠的依託和周旋餘地,充分發揮自己的戰術特長,發展壯大自己;離開了遊擊戰為主的作戰形式,以幾萬紅軍去同幾十萬日軍硬拼,那就等於送上門去被敵人消滅,這正是蔣介石求之不得的。有人主張以運動戰為主要作戰形式,紅軍兵力全部出動,開上去多打幾個漂亮仗。毛澤東同志認為,根據現時的敵情我力,還不能那樣幹。他主張只出動三分之二的兵力,留下三分之一保衛陝甘寧根據地,防止國民黨搞名堂。這些基本思想,表現出毛澤東的遠大戰略眼光及把握革命航向的非凡能力。

  在這次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徐向前當選為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中央軍委由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彭德懷、任弼時、葉劍英、林彪、賀龍、劉伯承、張浩、徐向前等11人組成。毛澤東為主席(書記)。朱德、周恩來為副主席(副書記)。會議的成功,給歷史轉折關頭的中國革命帶來了新生和勝利的希望。

  洛川會議召開的當天,中共出席南京國防會議的代表葉劍英曾發來電報,經周恩來、朱德等中共代表反復努力,終於同南京政府達成了協議,將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這是中共中央醞釀很久的一次重大舉措。蔣介石此時已為陸海空軍大元帥,繼頒佈《戰爭指導方案》之後,又於7月22日宣佈中國工農紅軍主力部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任命朱德為總指揮,彭德懷為副總指揮,只允許編第一一五、一二〇、一二九3個師。毛澤東主席決定,以新成立的中共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名義發佈命令,在洛川會議結束的當天,宣佈紅軍改名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紅軍前敵總指揮部改為「第八路軍總指揮部」,朱德為總指揮、彭德懷為副總指揮、葉劍英為參謀長、左權為副參謀長。紅軍總政治部改為「第八路軍總政治部」,任弼時為主任、鄧小平為副主任。第一一五師師長林彪、副師長聶榮臻;第一二〇師師長賀龍、副師長肖克;第一二九師師長劉伯承、副師長徐向前。

  徐向前被任命為副師長,在當時曾有一些猜測和傳說。有人說,紅軍改編為八路軍,開始是4個師,徐向前是4位師長之一,談判時蔣介石只給三個師的編制,編號又都有不很好的背景,才讓徐向前當了副師長;還有的說,一二九師的部隊有徐向前指揮多年的紅四方面軍的四軍和三十一軍,開始就是讓他當師長,是他主動提出當副師長的。對於這些議論,徐向前曾實事求是地向部屬作過解釋,他曾表示,和伯承同志在長征期間相處,相互瞭解更深了,伯承為人處事光明磊落,豁達大度,熟思斷行,軍事理論和指揮能力都相當強。再次與他共事,是很高興的。他還說:「革命就是為黨工作,叫做什麼就做什麼。黨中央叫做的就堅決去做,我們是幹革命的,不是為當官的呀。」

  根據洛川會議確定的出師三分之二的原則,黨中央令八路軍總指揮部率第一一五師、第一二〇師先赴山西抗戰;一二九師、八路軍後方總留守處(後改為留守兵團)暫不出動,保衛陝甘寧邊區。八路軍主力部隊向山西挺進,需同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具體談判,協商解決行進路線、活動地區、作戰原則、指揮關係、後勤保障等一系列棘手問題。8月29日晚,毛澤東在馮家村住處找徐向前談話,說:「你是山西人,同閻錫山是同鄉,下一步,你和恩來同志去太原,做做閻錫山的工作。」

  徐向前愉快地接受了這個新的使命。

  洛川會議勝利結束後,參加會議的中共領導和高級將領兵分兩路離開馮家村。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一路向北回延安,一路向南去西安和太原。徐向前同朱德乘坐美式捷姆西卡車冒雨趕路。由於連下幾天中雨,多旱的黃土地喝足了雨水,往日黃土飛揚的公路也泥濘起來,汽車被陷入泥水中。徐向前、朱德等都下了車,拼命推拉這個龐然大物、只是後輪空轉,卷起的泥水向推車人的臉上,身上射過去,個個成了泥人,只好棄車步行。第三天趕到耀縣莊裡鎮的一二〇師賀龍、肖克的指揮部,遇到林彪、聶榮臻,次日同行,過渭河,乘火車赴西安。周恩來此時已先到西安。這時,國民黨陝西省政府主席蔣鼎文已為八路軍將領安排了去山西的專列。9月5日子夜,徐向前與周恩來、朱德、彭德懷、聶榮臻、肖克、程子華及國民黨軍將領張治中同車去山西。列車在風雨中緩慢地行駛在隴海線上,79公里的路程竟用了幾個小時,天亮才趕到潼關。大家下車後,乘船渡過濁浪翻滾的黃河,到達山西境內的風陵渡。

  此時徐向前的心境同周恩來、朱德、彭德懷不同,他默默無語地走著,心潮起伏,無比激動。13年前,他為了尋求救國救民的大業,離開了山西考入廣州的黃埔軍校,開始了戎馬生涯,這十多年來,他征戰了大半個中國,如今為了抗日,他又回到了故鄉的土地,是命運的安排?是革命的需要?他心裡當然明明白白。

  徐向前和同志們來到風陵渡車站,閻錫山已派他的上校秘書梁化之站在專列的站台上恭候。這個專列比起陝西安排的專列,顯得十分小氣,小車頭、小車廂、小鐵路,簡直就是由騎馬變成了騎毛驢。心直口快的彭德懷一上車就操著湖南腔數落了一句:「這個老西兒,真會算計!」朱德看了看徐向前,風趣地說;「當心咧,我們這裡也有老西兒哩!」小小的車廂裡,已不顯得局促了,回蕩著歡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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