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傳(119)_學達書庫

一一九

　　但是，日本飛機的活動仍很猖獗，除運送物資外，還不斷轟炸，使友軍遭到很大損失。如何消滅日軍這些飛機，已成為堅持忻口會戰中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這時，一二九師三八五旅以陳錫聯為團長的七六九團已到達前方，暫由總部直接指揮，被部署在陽明堡、崞縣之間。十五日，朱德、彭德懷致電友軍李默庵部，透露了準備襲擊陽明堡日軍機場的意圖，要求李部抽出一部分兵力，協助破壞道路，並襲擊日軍，以便八路軍這個團能「相機破壞其飛機潮，「襲其降落之飛機而焚毀之。」十九日，陳錫聯團一個營乘黑夜突然襲擊陽明堡日軍機場獲得成功，一舉焚毀日機二十餘架。這個消息由八路軍總部轉告友軍。友軍最初還不相信它是真的。可是，第二天日機沒有來，第三天也沒有來。再由太原派出偵察機到日軍機場偵察後，才證實了這個消息。

　　以前日軍在華北的進攻幾乎是長驅直入，汽車在公路上奔馳，幾乎不需要設防。經過八路軍多次襲擊後，不敢再這樣了，只能慢慢地前進，每處橋樑和支點都要用部隊防守，給養也難以充分供應。十來天內，情況就發生明顯的變化。這對正面防守忻口的友軍，自然是有力的援助。

　　忻口戰役是抗戰初期華北戰場上作戰規模最大、對日軍打擊最沉重的一次戰役。正面守軍衛立煌部作戰很英勇，該部第九軍軍長郝夢麟、第五十四師副師長劉家騏等高級將領都在前線壯烈犧牲。但是，如果沒有八路軍在日軍側後積極活動，截斷他們的交通線，正面友軍也很難堅守二十一天之久。

　　朱德在總結這次戰役的經驗時指出：

　　「我軍以配合由衛總司令指揮扼守忻口正面英勇抗戰之軍隊作戰，分派許多遊擊支隊在敵主要後方連絡線上到處襲擊，斷絕敵之交通。」「（日軍）前送後送之人馬車輛材料多被我殺傷破壞，甚至完全斷絕。沿途被我殺傷的人馬不亞於正面戰線上的傷亡」；「這一時期中，雖未能達到將敵大同、崞縣間後方交通線完全斷絕之願望，但敵已陷於十分困難之境地。敵每後送或前送一次車輛，空中必用飛機掩護，陸上則配以工兵、騎兵，車上裝載步乒，裝甲車等隨行掩護，並蓋鐵甲。雖然如此，仍不斷受我襲擊。最後，敵不得不用飛機接濟彈藥糧秣。貴族軍隊的日本『皇軍』也因為牛肉和餅乾來源斷絕而不得不嘗嘗小米滋味，官兵相對哭泣。」

　　朱德還從戰略的高度對遊擊戰爭在對日作戰中的作用進行了總結，指出：「要使劣勢的兵力與兵器，在持久的陣地戰求得勝利，戰勝高度技術的敵人，就必須在敵人的後方，特別是在其主要連絡線上積極動作起來，斷其交通，絕其供給。須知愈是機械化部隊，愈須依[靠]好的後方供給，一旦供給斷絕，其機械部隊則複成死的機械了，而減少對正面戰鬥的威力。同時，由於在其後方連絡線之積極活動，又使敵不得不從前線抽出足夠的兵力以維護交通，而這些兵力又非步兵不行，故可分散敵正面作戰之突擊力量。」在忻口會戰期間，朱德、彭德懷、任弼時還有一個重要的貢獻，就是提出了在八路軍恢復政治委員的制度。當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時，因為受到國民黨當局的干涉，一度取消了政治委員制度，將各師的政治部改稱政訓處，使政治工作遭到削弱，十月十九日，朱德、彭德懷、任弼時聯名致電中共中央：「部隊改編，政治工作人員的公開地位降低職權，因而影響到政治工作人員積極性降低，政治工作已開始受到若干損失；而在各級指揮方面，仍有個別同志因改單一領導不大接受他人意見，多數單一首長感自己能力不夠，致使軍隊建設上也受某些損失。」「需積極的從組織上得到適當的解決。」

　　「團以上或獨立營執行黨代表制度，爭取黨代表名義的公開，黨代表職權一般與過去政委相同，應是負責保證黨的路線與上級命令之執行，領導政治工作和黨的工作，對黨及政治工作有最後決定權力。」「旅應設政治處」，「師政治[訓]處改為政治部，連仍為指導員。」十月二十二日，洛甫，毛澤東複電朱，彭、任，鄧並告周恩來：「關於恢復政治委員及政治機關原有制度，我們完全同意，請即速令執行。惟黨代表名義不妥，仍應名為政治委員，將來國民黨採用黨代表制時，我軍方可改為黨代表。」二十四日，八路軍總部以轉發中共中央決定的方式，把恢復原有政治工作制度精神下達各部，並向中共中央軍委先後提名任命了各師、旅的政治委員，由聶榮臻兼第一一五師政委，關向應兼第一二〇師政委，張浩兼第一二九師政委，保證了八路軍各部工作的順利開展。

　　日軍進攻山西的主力本來用在晉北一線，但因在忻口受阻，就轉而以七八萬兵力沿正太鐵路向晉東進攻。這一路的中國守軍戰鬥力較弱。十月二十八日，晉東門戶娘子關陷落。

　　當娘子關告急時，朱德急令剛到山西的第一二九師主力和一一五師一部星夜馳援。但是，八路軍還沒有趕到，娘子關的第一道天險就已失守。陷於日軍包圍中的友軍曾萬鐘部一千餘人被一二九師救出。同時，還援救了其他一些友軍部隊，並收容了他們的大批潰兵和傷兵，對傷兵進行了必要的治療，然後，把他們集中送還給各友軍部隊。這些援救工作，加強了八路軍和友軍的團結合作。

　　娘子關失守後，忻口的後路有被包抄的危險。十月三十一日，閻錫山下令放棄忻口。十一月二日，北線數萬守軍撤離忻口陣地，退守太原一帶。這時，西進日軍本來可以從娘子關沿正太鐵路直搗太原，切斷忻口中國軍隊的退路。但由於八路軍不斷截擊，使日軍西進時步履艱難，進展緩慢。朱德這樣說：「我們有×個團，就從敵人後面去抓，要把敵人抓住，也就等於進攻。

　　用進攻抓住敵人，使他不能繼續前進，這就叫作我們的防禦。」其中比較重要的戰鬥有：七亙村伏擊戰，共殲日軍四百多人，繳獲騾馬三百多匹。

　　黃崖底伏擊戰，殲日軍三百多人，斃騾馬三百多匹。

　　第一次廣陽伏擊戰，斃傷日軍近一千人，俘三人，繳獲騾馬七百多匹、步槍三百多支和大批軍需物資。

　　第二次廣陽伏擊戰，殲日軍二百五十多人。

　　由於八路軍的伏擊，遲滯了日軍的西進，幫助忻口和太原的國民黨友軍獲得向南轉移的寶貴時間，免受更大的損失。

　　幾十萬國民黨軍隊從華北各地撤退，迅速改變了戰場形勢，八路軍總部和一一五師主力不宜仍留在晉東北一隅，當娘子關告急時，朱德命令一一五師主力和一二九師馳援該地，隨後在正太鐵路以南遲滯日軍西進。他自己也率八路軍總部南移，在十月二十六日在壽陽景尚村越過正太鐵路。這樣，八路軍在阻擊日軍同時，完成了將主力南調的部署。

　　十一月八日，太原失守。這標誌著華北戰局發生了重要變化。朱德等對這一點看得十分清楚。他們在給洛甫、毛澤東的電報中寫道：「太原已失，東西兩線友軍潰亂不堪。」「山西正規戰爭已開始結束，開始遊擊戰爭的新階段。」在這種新的情況下，八路軍顯然將成為堅持華北抗戰的主體。

　　太原失守的上一天，朱德已率領八路軍總部轉移到晉東南和順縣的石拐鎮。石拐是正太鐵路以南的一個小鎮，離戰區不遠。八路軍總部到來前，這裡人心惶惶，頗為冷落。八路軍總部移駐此地後，人心重新安定下來。當時隨八路軍總部採訪的美國記者史沫特萊十一月九日記載：「這一地區正在組織遊擊隊。離八路軍總部四裡遠的一個鎮子上已有了三百名遊擊隊員。在另一個方向，離這裡五裡遠的那個村子裡則有一支二百名陽泉礦工組成的民兵。

　　「離這兒幾裡遠的地方還住著八十名滿洲的義勇軍戰士。

　　他們全都是從北平來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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