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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走武裝割據的道路(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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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十幾個小夥子立即搭人梯,敏捷地向上攀登。進了寨,沒有發現敵人的哨兵,便立即打開了寨門,同志們迅速沖入寨內。王樹聲同志指揮一大隊把住四面寨門,防止敵人逃跑;我們二大隊向一座燈火通明的院子沖去。我和胡德虧跑在最前頭,推開虛掩著的大門一看,好傢伙!堂屋的橫樑上吊著兩盞紗罩大宮燈,兩旁柱子上各掛一盞汽燈,供桌上點著一排一尺多長的紅燭,將屋內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堂屋內滿滿地擺了五張八仙桌,桌上擺滿了酒菜。匪徒們和幾個穿著綢緞長袍的豪紳地主,還有幾個穿紅著綠的妖豔女人,正圍在桌旁大吃大嚼;整個屋內煙霧騰騰,酒氣熏天,男男女女活像一群蒼蠅叮著一攤牛屎堆,亂哄哄,鬧紛紛,一團糟。 這幫傢伙肆意縱情作樂,毫無戒備。當我們沖在前面的幾個同志進了屋,才被一個端菜的匪徒發覺,他驚叫起來:「紅……紅軍……」 這一喊不打緊,立刻引起屋內一片混亂。那些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嚇得哇哇直叫,抱著頭就往桌子底下鑽,桌子擠翻了,碗碟杯盤嘩啦啦打得粉碎,酒菜湯飯灑了一地,有的臉上、身上沾滿了菜湯,真是醜態百出,狼狽至極。 這時,廖大隊長朝房頂「砰」地打了一槍,大喝一聲: 「我們是紅軍,你們被包圍了!誰敢頑抗,就崩了誰!」 這一槍一吼,猶如晴天霹靂,把敵人給鎮住了。有的舉手投降,有的磕頭作揖,乞求饒命。 我們乘敵人混亂之際,全部繳了匪徒們的槍。幾個亡命之徒企圖奪路而逃,被我們當場劈死。不到一個時辰,寨上守敵被我們一網打盡,共繳獲步槍三十多枝,俘敵四十餘人。事後我們才知道,這一天是「清鄉團」的一個頭目結婚,晚上宴請親朋賓客,正好撞在了我們的槍口上。打下雲霧寨,紅軍聲威大振。部隊每到一地都受到了人民群眾的熱烈歡迎和擁護。鄉親們騰出房子給部隊住,給部隊燒水做飯,為部隊當嚮導,送情報。我們戰鬥在老區人民中間,如魚得水,如虎添翼,經常神出鬼沒地襲擊敵人。 十月初,我們遊擊到泗店東嶽廟。一天下午,我和幾個同志正在房東家門口玩石鎖,忽然通信員急匆匆地跑到我面前說:「廖大隊長有急事找你,快去!」 我跑步趕到隊部,只見王樹聲、廖榮坤、徐其虛、林柱中等幾位領導同志正圍坐在一起,討論著什麼事情。我迫不及待地問道:「廖大隊長,找我有啥事?」 廖大隊長招呼我坐下,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是這樣的,你家鄉的地下黨組織送來一份重要情報,惡霸地主李靜軒最近從武漢購買了一批槍支彈藥,正在招兵買馬,擴充段家畈『清鄉團』。經過研究,我們決定奪取這批武器,拔掉這個反動據點,把那一帶的工作開展起來。那裡是你的家鄉,請你來談談去段家畈的路線和段家畈的地形。」 聽說要打段家畈,收拾李靜軒,我有說不出的高興。隨即把去段家畈途中要經過哪幾個村莊,要翻哪幾個山頭,走哪一條小路最近以及段家畈的地形一一作了介紹。徐其虛同志聽了後滿意地說:「有你這個『活地圖』,今晚這個仗就好打了。」 「今晚就打?那太好了。」我高興地叫了起來。 王樹聲同志笑道:「打到你家門口去了,看把你樂的!」是啊,打到我家門口去了,怎麼能不高興呢?我早就盼望著這一天了。自從惡霸地主李靜軒拼湊段家畈「清鄉團」之後,我家鄉一帶的老百姓就遭了殃,在他們的摧殘下,不知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不知有多少窮人慘死在他們手裡。我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活捉李靜軒,為鄉親們報仇。 傍晚,陰沉的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部隊按預定計劃冒雨出發了。 天黑路滑,我走在隊伍的最前頭,給部隊帶路。雨水打濕了衣服,冷風吹來,頗覺幾分寒意,但我一想到去打段家畈「清鄉團」,頓覺渾身是勁。 當我們行進到離段家畈七八裡的黃土嶺時,雨停了,風也小了,天空顯得高了些,也亮了些,一彎新月穿行在像野馬奔馳的團團灰雲之間,忽隱忽現,忽明忽暗。我們不知不覺地加快了步伐,于午夜時分到達段家畈。 村邊樹影婆娑,夜色分外幽靜。為防意外,王樹聲、廖榮坤同志命令部隊在村外待命,讓我和周業臣、鄭家發同志先進村偵察。 我們三人悄悄摸到「清鄉團」團部,在暗淡的月光下,發現一個團丁懷抱著槍,聾拉著腦袋,坐在門檻上打瞌睡。我上去一隻手捂著他的嘴,一隻手把他往胳肢窩裡一夾,像捉小雞一樣,把他拎到廖大隊長面前。那傢伙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廖大隊長低聲問道: 「你們的人都在哪裡?」 「都在後……後院……睡覺。」那個團丁戰戰兢兢地答道。 「李靜軒呢?」 「他……他正在前……前院……摸牌。」 摸清了情況,我們迅速向「清鄉團」團部沖去。 此時此刻,李靜軒和幾個「清鄉團」頭目摸牌正摸到興頭上,一見我們提著槍、拿著刀破門而入,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槍就抵住了他們的胸口,正在做著美夢的團丁們也被我們繳了械。沒動一刀一槍,段家畈「清鄉團」三十多人槍全部被我們俘獲,剛從武漢買回來的十多枝嶄新的「漢陽造」和成箱的子彈都成了我們的戰利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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