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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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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在「左」傾浪潮襲來的時候 §在反右派運動中 一九五六年,由於勞累過度,羅榮桓心絞痛反復發作,有時一天幾次。發作時,吃一點藥,休息一下便挺過去了。時間一長,羅榮桓擔心貽誤工作,準備辭去總政主任的職務。他對林月琴說:「一個人在其位,就得謀其政。你在那個位置上,人家有事就請示你,你又沒有那麼多精力去瞭解情況,這會影響工作,還不如把事情交給身體好的同志去做,對革命對自己都有好處。何況,我專做政治學院院長,可以集中精力搞得更好一些。」當時只有五四歲的羅榮桓,經過反復考慮,一九五六年九月二日,終於提筆寫道: 彭轉軍委並報中央主席: 我長期身體不好,不能工作,而又掛名很多,精神上極感不安,請求解除我總政治部主任及總幹部長等職以免妨礙工作。 羅榮桓建議由譚政接替總政治部主任職務。 譚政同羅榮桓一樣,從紅軍初創時期起,便做政治工作。他也是古田會議的參加者之一。他擔任陝甘寧晉綏聯防軍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時,于一九四四年四月十一日在西北局高幹會上作了《關於軍隊政治工作問題》的報告。這一報告是在毛澤東、周恩來指導下,經過廣泛調查研究,由譚政起草的。報告總結了人民軍隊政治工作的歷史經驗,是人民軍隊政治工作的重要文獻。解放戰爭時期,譚政是東北人民解放軍的政治部主任。新中國建立以後擔任中南軍區第三政委。一九五五年春到總政任副主任。他具有豐富的政治工作經驗,長期以來是羅榮桓的得力助手。 彭德懷接到羅榮桓的信後,感到事關重大,需從長計議。他考慮八大即將開會,可在會議期間向毛澤東主席報告後再說,便將信先壓了下來。 九月十五日,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開幕。羅榮桓出席了大會並被選入主席團。二十六日,大會選舉中央委員,羅榮桓當選。二十八日在八屆一中全會上,由毛澤東提名,羅榮桓當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 十月二日,彭德懷將羅榮桓的信批給軍委秘書長黃克誠:「抄送軍委委員閱,準備在軍委會上討論一下。原稿轉呈主席。」 中央軍委經過反復研究,考慮到羅榮桓的健康狀況,同意他的請求,並決定由譚政任總政治部主任,肖華任總幹部部長(不久,總幹部部與總政合併)。這兩項提名在十二月二十九日經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委會第五十二次會議通過。 羅榮桓辭去總政治部和總幹部部的職務後,日常工作的負擔減輕了。但是他被選為政治局委員,感到肩上的責任更加重了,需要用更多的時間到群眾中去走一走,接觸一點實際,發現了問題可以及時向中央反映。 一九五六年和一九五七年之交,他去湖南、廣東、福建視察,並順便回到闊別三十年的故鄉衡山縣城,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遊覽了慕名已久的南嶽衡山。 一九五七年極少數資產階級右派分子向党和新生的社會主義制度猖狂進攻。下半年,全國開展了反右派鬥爭。這一鬥爭是完全必要和正確的,但在鬥爭中出現了嚴重擴大化的錯誤,一大批人被錯劃為右派分子,其中也有羅榮桓所熟悉的人。 在反右派鬥爭中,羅榮桓強調劃右派一定要十分慎重,實事求是。他曾在政治學院說:不能因為說了一兩句錯話就成了右派。右派是有思想體系的,他們把一切事物都看右了。他們反對社會主義,反對黨的路線政策。如果因為對某個問題有意見或說了點錯話就成了右派,以後誰還敢講真話?因為他的干預,政治學院少劃了許多右派。 在總政治部所劃右派中,最著名的是文化部長陳沂。他是人民解放軍中唯一被劃成右派的將軍。 陳沂在山東、在四野、在總政治部,都在羅榮桓領導下工作。羅榮桓對陳非常熟悉,他聽說陳被劃為右派分子後,表示了不同的意見。他說:陳沂雖然有某些缺點錯誤,但他所領導的全軍文化工作是有很大成績的。他還曾向中央反映了陳沂的問題。但是,在當時的政治形勢下,陳沂仍然被錯劃為右派。 一九五八年三月下旬的一天,陳沂同他的妻子馬楠一道,到羅榮桓家去。他們進門後,林月琴迎了出來,告訴他們,羅榮桓在樓上,請他們上樓。陳沂夫婦腳步有點遲疑。林月琴親切地對他們說:「你們上去吧,沒有關係。他在等著你們。」 陳沂夫婦一進屋,只見羅榮桓象往常一樣,正坐在沙發上沉思。羅榮桓聽到腳步聲,把眼光落到來人身上,馬上立起身,順手拿起茶几上的眼鏡,帶上,看了一看,緩緩地說:「是你們啊!」然後招呼他們坐下。這時,馬楠一下子哭了。 羅榮桓搖搖頭勸慰說:「不要這樣。」 當時,陳沂劃右派已經定案,羅榮桓作為黨員,個人要服從組織。他雖有不同意見,卻不能向陳沂夫婦說明,於是,便以向前看的態度,用鼓勵的口氣說: 「陳沂,跌倒了,再爬起來嘛!要有個政治家的風度。」他又轉向仍在抽泣的馬楠: 「馬楠,你呢,要冷靜下來,不要弄得兩個人都陷了進去。」 聽了羅榮桓這樣講,陳沂感到自己的思想包袱已經不那麼沉重了。 「不過,你這個同志要很好地吸取教訓。古人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你只要努力,就會把壞事變成好事,可能因禍得福。」 聽到老首長稱呼自己是「同志」,聽到他暖人心脾的話語,陳沂激動得連連點頭。 後來陳沂始終將羅榮桓對自己的鞭策和鼓勵銘記在心,成為鼓舞自己度過逆境中漫長歲月的巨大精神力量。 陳沂被分配到黑龍江一個馬場監督勞動後不久,馬楠也調到黑龍江的哈爾濱市工作。以後,馬楠每次進京去看羅榮桓,他都要留馬楠吃飯,仍然親如家人。當他聽說陳沂每月只有二八元生活費時,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對總參謀長黃克誠談起此事,黃也認為這種作法不對。後來陳沂的生活待遇才有所改善。 一九五八年,陳沂給羅榮桓送來了他寫的長篇小說《白山黑水》。羅榮桓讓秘書轉告陳沂:「小說收到了。幾十萬字,不是一下子就能寫好了的,可以多徵求一些意見。修改了可以出版嘛!」 這時,他又詢問有關同志,得知陳沂仍未摘帽時,立即說:「怎麼現在還不摘帽子,人家還要生活嘛!」 在中央發出關於分期分批摘掉右派分子帽子的指示後,在中央領導人和羅榮桓等的關懷下,黑龍江省委給陳沂摘了帽子。緊接著,《解放軍文藝》選刊了《白山黑水》的一些章節。與此同時,林月琴對陳沂的孩子說:「你爸爸的問題,羅伯伯說了,要分兩步走。第一步先摘帽子、定級、分配工作。第二步再甄別改正。」 一九六二年,總政已準備給陳沂和其他幾位錯劃為右派的幹部甄別改正。但是,由於在中共八屆十中全會上提出了要強調「階級、階級矛盾和階級鬥爭」,這件事又擱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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