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羅榮桓傳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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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一月,湖南各地紛紛開展鎮壓土豪劣紳和反革命分子的運動,農民運動達到發展的高峰。在這一有利的形勢下,通過處理被害兒童團員的事件,南灣地區的群眾階級覺悟普遍提高,農會、女界聯合會、兒童團等組織進一步鞏固。同衡山縣其他地區一樣,在南灣也出現了「一切權力歸農會」的政治局面。 高漲的革命形勢使羅榮桓在革命道路上邁出了新的一步。在「五卅」運動中,他經受了反對帝國主義的民族鬥爭的風雨,如今的農民運動又將他推到了反封建的階級鬥爭的潮流裡。這兩次革命運動的洗禮,使他在風雨中成長起來,為他日後作為一個革命家提供了初步而又有重要意義的經驗。 四月上旬,羅榮桓收到彭明晶的來信。信中說,他參加了北伐宣傳隊,已隨北伐軍由廣州來到武昌,轉入武昌中山大學,建議羅榮桓也到武昌來讀書。彭明晶這封信不禁使羅榮桓怦然心動,這時,他與父兄的矛盾已經很尖銳了。羅國理知道羅鳳梧等人的勢力依然存在,羅榮桓今天把他們得罪了,將來他們定會報復,家庭還有可能因受他連累而再吃官司。他常常罵兒子忤逆不孝,急於把他趕走,羅榮桓在這個家裡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而他此時對上大學的夙願也未能完全忘懷。於是,四月十四日他動身去武漢。 這時,蔣介石發動「四十二」反革命政變的消息還沒有傳到偏僻的南灣,但土豪劣紳已經蠢蠢欲動,羅榮桓常常處於地主分子羅鳳梧、肖羅仙等的監視之中。為避免意外,他在這一天夜裡,由一名農會積極分子老肖護送,秘密出發。臨行前,他回到屋裡看看已經熟睡的剛剛半歲的小女兒,俯下身去親了一親,然後告別了家人,就上路了。 他和老肖順著崎嶇的小路,登上了南灣西面的金覺峰。這時,明月仍然懸掛在西天。羅榮桓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深情地巡視著哺育了他的山河大地。在東方,雷公坳的山頂仿佛已露出一抹微光。而南灣一帶的屋宇、田野、林木、河流卻仍然沉浸在朦朧的夜色之中。羅榮桓佇立良久,然後轉過身來,匆匆地踏上征途。在金覺峰上,他投下了對家鄉的最後一瞥。從此,他南征北戰,踏遍了祖國的山山水水,卻再也沒有回過南灣。 羅榮桓到達武漢後,通過補考,插入武昌中山大學理學院一年級讀書。當時已是蔣介石發動「四十二」反革命政變以後,大革命處於危險之中,學校師生全力投入了緊張的革命工作,課上得很少。 這時,武漢從外表看革命氣氛依然非常濃厚,但實際上已經危機四伏。武漢國民政府所管轄的地區,僅限於湘、鄂、贛三省,已處於新舊軍閥的四面包圍之中。在武漢內部,由於帝國主義的破壞和資本家採取對立態度,商品奇缺,糧食緊張,百物騰貴,人心惶惶,陷於嚴重的經濟危機。與此同時,武漢國民政府領導人汪精衛為了策劃「清共」,向革命力量步步緊逼,而中共黨內的右傾投降主義者卻在資產階級右派的進攻面前節節退讓……在武漢的政治舞臺上,烏雲翻滾,眼看著一場摧殘革命的暴風雨就要來臨。革命隊伍中的許多不堅定分子被蔣介石的屠刀和武漢險象環生的局面所嚇倒,紛紛脫離了革命。 就在這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時候,羅榮桓卻象海燕一樣,展開了翅膀。到了武漢以後,他經彭明晶介紹,五月,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擔任了武昌中大支部的組織幹事,不久轉為中共黨員。 七月初,羅榮桓被湖北省委分配到通城縣做農運工作。他把心愛的教科書、英漢辭典,還有計算尺等都送給了同學,毅然放棄了當建築師的志願,毫不猶豫地服從了組織的決定,對吃苦、犧牲作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臨行前,他給家裡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父母的。他通知家裡,再也不要給他寫信了,因為他行蹤不定,且生死難蔔。他希望家裡能幫助他贍養顏月娥母女的生活。如果顏月娥改嫁了,就幫助他把女兒撫養成人。另一封是給顏月娥的,他告訴顏月娥,為了革命,他走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家。為了不耽誤顏月娥的青春,希望她改嫁。為此,羅榮桓宣佈解除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羅榮桓考慮到顏月娥的處境,又補充了幾句,她是否離開羅家,一切由她自己作主,既不強迫她留下,也不強迫她離開。 信寄了出去,羅榮桓割斷了同家庭的關係。他將在幾天裡出發,奔向新的戰鬥崗位。 ※第二章 投身秋收起義 §通城暴動 一九二七年七月十五日,汪精衛公開叛變革命,對革命者進行了血腥大屠殺。 蔣介石、汪精衛的屠刀嚇破了一些懦夫的膽。報紙每天都辟出專欄登載變節者脫離中國共產黨的啟事。但是,烈士們的鮮血卻激起了革命者更加昂揚的鬥志。他們,正如毛澤東所說:「從地下爬起來,揩乾淨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屍首,他們又繼續戰鬥了。」彭明晶和羅榮桓就是這樣一種堅定的共產黨人。此時,彭明晶已被留在武漢市委從事地下工作。羅榮桓同這位同窗三年的戰友分手時,依依惜別,一遍遍地互相囑咐,互相勉勵……羅榮桓怎能料到,此次分手便是永別!一九二七年秋,這位才華橫溢的年輕的共產黨員在武漢不幸遭敵人殺害。 不久,羅榮桓就上路了。由於各個車站盤查很嚴,他只坐了一段火車便開始步行。 一路上,羅榮桓的心情同半年前在家鄉搞農民運動時相比,已經迥然不同了。投身於急風驟雨式的農民運動中的興奮激動,此刻變成了滿腔悲憤。羅榮桓後來回憶說:「那時就是氣憤,不服氣。」①好端端的革命局面不復存在了,千萬革命者倒在敵人的屠刀之下,他這口氣怎麼能咽得下去! ①羅榮桓一九五六年十月十七日在解放軍政治學院召開的座談會上的講話 經過幾天跋涉,七月下旬的一天,羅榮桓到達通城。未暴露共產黨員身份的縣長王武揚等向他介紹了當地的社會情況。 自從北伐軍進入通城後,農民運動發展得迅猛異常。一九二七年五月,由於已經倒戈的國民革命軍獨立十四師師長夏鬥寅的叛軍殘部流竄到通城,地主豪紳一度乘勢向革命勢力進行了反撲。但不久農民運動的形勢有了好轉。「七一五」汪精衛叛變以後,形勢就更加惡化了。在通城縣城裡,縣的武裝掌握在代表豪紳利益的團防局長劉秀波的手裡,反動勢力占了上風。可在鄉下大部分地區還是農會當家。原國民黨省黨部特派員汪玉堂是中共黨員,正在鄉下組織農民自衛軍。王武揚要求羅榮桓以農會特派員名義在兩三天內下鄉,協助汪玉堂組織農民自衛軍。王又將民政股長譚梓生介紹給羅榮桓,讓羅隨譚一道下鄉。 在談話中,羅榮桓瞭解到譚梓生原來是上海政法大學學生。一九二七年北伐軍攻克他的家鄉安徽旌德後,他被任命為旌德縣長。「四十二」蔣介石叛變以後,他在家鄉不能存身,跑到武漢,又由湖北省黨部介紹到通城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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