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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賀民英遊擊隊(4)


  好不容易盼回了紅軍,又要分手,我們有好多話還沒來得及說呢。賀民英鄭重地向賀龍、關向應提出:「我跟著共產黨幹也有這麼多年啦,我要加入共產黨!」

  關向應政委回答她:「大姐,你有你的關係,你有你的影響,留在外面,活動起來更方便些。」

  聽到這番話,賀民英沒再說什麼。

  我也有我的想法。我那時年少氣盛,有點個人英雄主義,就當著賀龍、賀民英、賀戊姐的面說:「朱勝文原來跟我差不多,現在人家都當師長啦,我還是個遊擊隊員。我不幹了,我要跟紅軍走!」

  賀民英不同意,賀戊姐也不願讓我走。我不聽,埋怨她們:「以前都是你們拉著我,要不我早就在紅軍裡了。這次不行,我一定要走!」

  賀戊姐被我鬧得沒辦法,嗚嗚地哭了起來。

  看到這個情景,賀龍勸我說:「漢生,你還是不要走了,留下來吧。」賀龍發了活,賀戊姐也把我哭軟了,我只好同意。

  為了滿足我的好勝心,賀民英「提拔」了我一下,叫我擔任遊擊隊的文書,掌管她的名章。那個章子是金子鑄的,有指甲蓋那麼大,每次要用時先由我根據她的口述寫張便條,再蓋上章子,這樣就算是遊擊隊的公文了。

  紅軍向桑植進發後,我們住到鶴峰太平鎮洞長灣徐煥然的家裡。大家心想,紅軍有這麼多人槍,拿下桑植城肯定沒得問題。結果過了半個來月,一直得不到什麼消息。已經到年根了,賀民英、賀戊姐兩姊妹著急起來,都想回桑植老家去。

  賀民英把我和劉烈璜找去,說:「我想回桑植看看去,老家已經多年沒回去啦,我要回去,看看老家,看看老朋友。」

  是啊,從1929年隨紅軍退出桑植以來,我們就一直在桑鶴交界的大山裡打遊擊,一直沒有回過家。在四門岩,我媽媽把肖艮艮母子三人接回家,也不知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我和劉烈璜一人背著一支駁殼槍又上路了。劉烈璜的媽媽在前邊給我倆個探路,作掩護。我們從四門岩翻過五道水的大山,進入桑植縣境,整整走了兩天,到了樵子灣我的家。第三天到泉峪賀戊姐的家,戎姑正在那裡。住了一晚,我和劉烈璜直奔桑植縣城。

  我倆走到離城不遠的餞行嶺,已經可以望見城西渡口了,發現情況好象不大對頭。餞行嶺本是出城一條要道,古時出遠門的人就在這個嶺上餞行告別,現代雖然不餞行了但進出縣城人來人往仍很多,可是這天卻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

  我倆下嶺又向前走了一段,碰到幾個匆匆趕路的老百姓,他們講:「紅軍昨晚上已經出城走了,現在周矮子的隊伍正在進城。」周矮子是湘西軍閥陳渠珍的一個旅長,名叫周燮卿。

  我倆又折回來,走到泉峪時,紅軍就駐在泉峪的山上宿營,於是放心地在戊姐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紅軍又走了。我和劉烈璜隨後又緊緊迫趕,順路把戎姑、我的妻子孩子一起帶上。

  途經鴨兒池時,有幾個人提著大刀、麻袋要幹掉我們,下我們的槍。我們打了幾槍,嚇跑了那幾個人,而後緊追紅軍,追到叫「一碗水」的地方終於追上了紅軍後衛偵察隊。宿營後,我們見到了賀龍。在軍部的村旁住了一晚,賀龍叫我們先回鶴峰去。過了春節,紅軍也返回鶴峰。

  §血灑洞長灣

  紅3軍在桑植沒站住腳回來後,在鶴峰、巴東、建始、恩施、宣恩一帶開展遊擊戰爭,恢復蘇維埃政權,發動土地革命,建立赤衛隊、遊擊隊,並在鶴峰走馬坪與盧冬生率領的獨立師會合,而後將全軍縮編為7、9兩個師。

  3月間,敵軍一度攻佔了鶴峰城,紅3軍退到太平鎮。我隨賀民英到了軍部。從幾年來的遊擊生活中,賀民英和我們都深深感到:象過去那樣孤零零地活動,力量太小了,只有緊緊地與党和紅軍靠在一起才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因此,我再一次提出要跟紅軍走。賀民英則向7師政委、負責湘鄂邊遊擊隊工作的陳培蔭第二次提出入黨要求。

  陳培蔭也象關向應政委一樣對賀民英解釋說:「大姐,你夠條件,但是根據你過去的情況還是暫時留在黨外好,」

  離開軍部時,賀龍、關向應對賀民英講:「根據過去你們在湘鄂邊堅持的情況,大姐你這個隊伍還可以擴大些。」他們叫軍部撥給我們幾支步槍和一些子彈,說:「你們還是回洞長灣去,擴大武裝,把附近村子裡的貧苦農民都組織起來,成立赤衛隊。」

  這次見面之後,紅軍主力又去別處活動了,我們仍留在洞長灣。賀民英按賀關說的,集中了太平鎮附近村子的一些貧苦農民,發了槍,成立了赤衛隊,實行聯防,分散務農,集中練兵。

  5月,敵周矮子(周燮卿,旅長)、朱疤子(朱際凱,團長)率部圍攻鶴峰城,各地團防乘勢進攻遊擊隊、赤衛隊,太平鎮一帶的團防罩福齋也蠢蠢欲動。

  這時正值插秧時節,各村的赤衛隊員們白天要各回各家插秧,晚上再集中起來駐防。幾天下來,大家都感到非常疲勞,就連苦了一輩子的賀民英也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於是,她對大家講:「這樣大累啦。你們把秧插完再來,晚上就各回各家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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