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林彪的這一生 | 上頁 下頁
三八


  「前面幾位元帥的判斷都很高明。但是,我勸同志們不要過於看重馬其諾防線。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用的時候,它勝過鋼鐵長城,堅不可摧;沒用的時候,它是一堆垃圾,不值半文。」林彪語出驚人。

  「林彪同志能否說得明白點?」華髮斑鬢的布瓊尼、伏羅希洛夫、提莫申科元帥還不太瞧得起這個三十出頭、瘦小的年輕人。

  「我的意思是,如果正面攻打馬其諾,防線才會起作用,戰事結果可能會如諸位所料想的那樣演變成相持戰,時間會拖得很長;如果繞開防線,從側翼作大規模迂回,兜擊防線深遠後方,馬其諾防線就會毫無用處,戰局也會很快明朗」。林彪頓了一會,又強調性地補充道,「在中國蘇區反『圍剿』鬥爭中,我們紅軍經常使用這種戰術。」

  斯大林和在場的蘇軍領導人都認為這種方案過於離奇、冒險。幾個月後,希特勒否決了德軍參謀部穩紮穩打,攻堅突破的作戰計劃,指揮德軍機械化部隊繞道比利時,以閃電戰的速度斜插法國腹部,迫使蝟集在馬其諾地區的盟軍數十個師拼命潰逃。消息傳到莫斯科,斯大林大吃一驚,蘇軍將領也開始服膺林彪天才的判斷與預測。

  這件事引發了許多傳聞。據說,1942年林彪傷癒回國時,斯大林極力挽留,並向蔣介石提出以十五個將軍換林彪。這一傳說不翼而飛,無足而走,哄遍全國,無形中增大了林彪在國內政壇、軍壇上的地位和份量。當人們詢問林彪傳聞是否屬實時,林彪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說,「我不知道,你們有興趣,可以去問斯大林和蔣主席。」

  「軍場得意,情場失意」,這八個字是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一位工作人員對林彪三年旅蘇生活的概括。在林彪軍事聲望如日方升的時候,他的家庭生活卻出現了危機。

  林彪是個夫權思想很重的人。他天性好靜,不抽煙,不喝酒,不社交,不跳舞,不參加任何形式的聚會,整天悶在家裡,讀書,默想,吃飯,睡覺,循環往復,周而復始,沒有一點變化,林彪不喜歡運動,很少戶外活動,庫契諾獵場從未去過。如果說他還有一點愛好,那就是沒完沒了地踱步、轉圈,研究地圖。

  林彪愛好和習慣過這種安靜、單調和有規律的生活,還要求張梅也這樣做。他認為,中國婦女的基本美德就是溫柔順從,夫唱妻隨,所以要求張梅不要亂交朋友,不要亂串門,不要亂說話,不要參加各類政治活動,本本分分地呆在莊園裡,陪他看書散步。張梅生性好動,個性很強,難以忍受這種禁錮和約束。與林彪呆在一起,她感到壓抑、孤獨,缺少人情味,沒有活力,像僵屍一樣。林彪越不讓她出去,她就越是出去;林彪越不讓她交朋友,她就越是要交朋友,還要交很多的朋友……夫妻之間,裂痕愈來愈大,關係愈來愈僵,到後來竟如同水火,一個星期難得碰面,連週末也聚不到一起。早已習慣了沉寂謐靜的林彪也開始感到冷清。這時,一個身材婀娜、儀態翩躚的少女引起了林彪的注意。她就是孫維世。

  大革命後期和土地戰爭時期,在國共兩黨嚴酷的廝殺中,有一大批著名的共產黨員和重要領導人或遭通緝,或被屠殺,他們的家人有的輾轉避難,有的流離失所,還有的被關進監獄。內戰結束後,為對得起死去的烈士,為了讓這批飽經苦難的孩子更快更好地成長,黨中央通過各種途徑找到他們,分批送往蘇聯學習。當時在莫斯科學習的烈士後裔和中央領導人的子女有:瞿秋白的女兒瞿獨伊,蔡和森的兒子蔡傳,毛澤東的兒子毛岸英和毛岸青,朱德的女兒朱敏,林伯渠的女兒林莉等。

  孫維世也是烈士的後代。她的父親孫炳文是周恩來的至友,共產黨的早期革命家,1927年慘遭國民黨殺害。當時孫維世才六歲,母親任銳歷盡艱辛把她撫養成人。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後,周恩來派人把她從上海接到延安,送進抗日軍政大學學習。1939年,在林彪夫婦抵達蘇聯不久,孫維世受黨中央派遣,也來到莫斯科,先後就讀於中山大學和莫斯科戲劇學院,主攻導演藝術。孫維世天生麗質,明豔動人,既有學者的儒雅,又有姑娘的嬌羞,多才多藝,性情和善,是一個討人喜愛的姑娘。

  孫維世、瞿獨伊、毛岸英這些客居異邦的年輕人,常常利用星期天和節假日的閒暇,相邀到一起,舉行野遊、聚餐和集會。年輕人崇拜英雄,他們懷著敬重的心理,多次邀請林彪這位「常勝將軍」參加他們舉辦的重要活動,希望能聽到他親口講自己的歷史,講革命領袖之間的軼聞趣事,講井岡山、反「圍剿」、長征、平型關大捷……過去,林彪不太願意和這些年輕人來往,覺得他們過於單純、幼稚,沒有多少共同語言,中間隔著一條很寬很長,不易跨越的「代溝」。自從注視孫維世後,他的態度有了轉變,開始對年輕人舉行的聚會表示關心和好感。這一變化,使得年輕人高呼「烏拉」,興奮不已。

  每當有人請他參加活動時,林彪總是和藹地問:「大家都去嗎?」

  「都去,沒有人缺席。」邀請人為林彪的細緻、周到而感動,一一報出姓名,帶著期待的口氣說,「大家都非常希望您能參加。」

  「好,既然大家都去,我也去。」林彪痛快地答應。

  如果碰巧孫維世有事不能抽空參加時,林彪面上便閃逝一絲隱隱約約的失望,軟綿綿地說,「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要去了吧。」

  久而久之,人們漸漸發現,原來林彪參加活動是沖著孫維世來的,於是每次聚會都打孫維世的牌子,林彪也欣然應允。

  林彪善於克制自己,總希望姑娘先體察出他的意圖和用心,採取主動姿態。在聚會,他與大家均等接觸,對孫維世也不例外,從不顯露火力重點,避免過於急迫和張揚。年輕人私下議論,「林彪談戀愛如同打仗,小心翼翼,追求百分之百的把握」。對這種戰術,有人贊成,認為這是高明的迂回策略;也有人反對,批評林彪缺少男子漢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氣魄。

  一個星期日下午,林彪自忖時機接近成熟,單獨約請孫維世吃飯。飯後,兩人在大街上散步,有一句沒一句漫無邊際地閒聊。

  林彪掃一眼身邊的孫維世,漫不經心地問:「維世,你今年多大了?」

  「我是民國十一年生的,你說多大了?」孫維世調皮地回答。

  「民國十一年就是公元1922年。」林彪走了一段路,突然冒了一句,「整整十四歲。」

  「十四歲。不,你算錯了,快二十了。」孫維世驚詫地糾正道。

  林彪一怔,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解釋說,「哦,我是在算我比你大多少歲。你今年二十,我今年三十四,相差不是正好十四嗎?」

  「你才三十四歲呀?」孫維世故意顯得很吃驚。

  「什麼意思?」林彪敏感地問。

  「太年輕了!」孫維世誇張地調侃道,「瞧你平時嚴肅的樣子,我以為你至少五十四歲了。」

  「這是個性,知道嗎?個性一旦成型是難以改變的,所以俗話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指的就是這個道理。」林彪有步驟地轉向下一個話題,「你想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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