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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特維爾諜報學校(9)


  「伊犁事件」是發生於1962年4月下旬的一次震驚世界的邊境居民集體叛逃事件。這次事件是由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根據時任蘇共中央總書記的赫魯曉夫的指示一手策劃、指揮實施的。事先,克格勃派遣大批特工,以探親訪友、貿易談判為由滲入中國新疆地區,和潛伏在新疆伊犁、塔城、阿爾泰、博爾塔拉地區「蘇聯僑民協會」的特工一起,為這次事件做了大量準備工作。克格勃特工的工作,甚至一直做到當時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新疆軍區副參謀長、俄羅斯族少將祖龍泰耶夫和新疆軍區伊犁軍分區司令員、俄羅斯族少將馬爾國夫身上,拉攏這兩名中國人民解放軍少將幫助他們為發動「伊犁事件」做工作。

  1962年4月22日,這起震驚全世界的邊境居民集體外逃事件開始實施。由克格勃操縱的叛亂分子首先在伊犁地區首府伊寧市製造騷亂,他們在大肆砸搶商店、毆打平民,並圍攻中共伊犁地區黨委機關、州人民委員會(即州政府)及伊犁軍分區司令部後,鼓動大量邊境地區居民強行沖關,越境逃往蘇聯。幾乎是同時,新疆阿爾泰地區、塔城地區和博爾塔拉地區也發生了相同的事件。在4月22日、23日、24日這三天之夜,這四個地區的二十幾個縣,共有數萬居民逃往蘇聯。

  這就是當時西方國家和蘇聯新聞媒介大肆鼓噪的「伊犁事件」。當時,中國國內沒有報道這一消息,直到近年來才有出版物提及。

  傅索安在中國時,並未聽說過「伊犁事件」,直到叛逃到蘇聯進入特維爾諜報學校後,才在學校圖書館看到了一本介紹這一事件的書,當然,觀點全是蘇聯方面的。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特工教官竟是「伊犁事件」數萬越境邊民中的一個!

  傅索安望著巴蘭諾夫:「我過來以後才聽說了『伊犁事件』。沒想到您也是中國人!」她在一瞬間突然明白了巴蘭諾夫為何本領超群而始終當不上格術教官組負責人的原因。

  巴蘭諾夫苦笑:「正因為是中國人,所以……」他欲言又止,稍停突然冒出了一句:「你看到我穿過國家安全委員會的軍官服嗎?」

  傅索安給他一提,猛然想起她確實從未見過巴蘭諾夫穿過佩戴克格勃軍人銜章的制服,不禁一怔:「您是蘇聯國籍了,又是教官,難道也不畏克格勃的軍官?」

  「我不是克格勃軍官。」巴蘭諾夫搖搖頭,把話題一轉,「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事情了嗎?」

  傅索安已經完全相信巴蘭諾夫是中國人的一番話語,不知怎麼的,就像見到了自己的親人,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我……我……」巴蘭諾夫大概生怕被踢足球的那幾位看見,馬上轉了個方向,小聲道:「你臉朝著我!」

  傅索安轉了個身,背對著足球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把從和馬力德的感情糾葛開始,一直到被查基亞爾幾次強姦以及自己的擔心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臨末道:「所以,我為了躲避查基亞爾這個毒蛇,決定自傷,好住進醫院去。」

  巴蘭諾夫聽了,沉思了一會,低聲歎息道:「唉!你不應當來蘇聯哪!不但你,就說我吧,如果讓我重新作一次選擇,我也不會逃過來的!你來蘇聯,進了克格勃,多半是凶多吉少。蘇聯人……唉,不說了!查基亞爾的事,你倒不必擔憂,由我去處理就是了。

  克格勃內部,你不能和任何人交朋友,更不能談戀愛。這一點,你幹萬要記住!」

  傅索安感激涕零,若不是在公開場合,她真想撲上去,抱住巴蘭諾夫,叫著「大哥」,痛痛快快哭上一常她強忍感情,連連點頭:「嗯,嗯,我知道了!V懶耍?

  巴蘭諾夫又說:「以後,有什麼處理不了或者疑難不決的事,你可以來找我。平時,就沒有必要聯繫了。我們的關係,只是同胞關係。」說著,他轉過身子就走。

  傅索安望著巴蘭諾夫的背影,心裡好似放下了一塊石頭,頓時輕鬆不少。但是,當她在回寢室的路上,想起巴蘭諾夫後悔自己逃來蘇聯並說她不該來蘇聯的一番話語,心情又沉重起來。但是,此時她已經身不由己了,別說蘇聯方面不可能放她回中國,就是能回國,也決沒有好果子吃的。從此,傅索安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心裡就調悵不已。

  但是,傅索安眼前卻得到了解脫,巴蘭諾夫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制止了查基亞爾想繼續佔有她的念頭。自從這次談話後,查基亞爾一次也沒來找過傅索安,有時碰到她,也不過點點頭,說一聲「傅,您好」而已。這一點,傅索安從心底裡感激巴蘭諾夫。後來,她從特維爾諜報學校畢業後,曾被派遣海外執行間諜任務,得到過豐厚的獎金,想回報巴蘭諾夫,但卻無法和他取得聯繫,因而成為終生憾事。

  傅索安接下來什麼都不管,只是一門心思學習特工技能。她天性聰慧,悟性很強,此時俄語又大有進步,所以學起來並不特別費勁,考試成績都是「優秀」,得到多名教官的讚揚。校方把她的學習表現詳細記載在檔案裡,後來她能去另一所新辦的特務學校擔任教官,與這些記載是大有關係的。

  轉眼,進入1969年。元旦那天,傅索安想起去年此時尚在天津和父母弟妹歡聚,今年卻是天各一方,永遠不能相見,不禁唏噓不已,課也沒能好好聽。不久,嚴冬過去了,查基亞爾畢業離校,傅索安終於完全放下了心裡的鉛砣。查基亞爾臨走前,曾由瑪莎陪著來找過傅索安,和她道別,並送給她一塊金表。傅索安恨透了這個衣冠禽獸,查基亞爾一走,她就把金表丟進了小河。

  這時,特維爾諜報學校開始對博索安這個組的學員進行輕火器射擊考試。特工學員受訓的輕火器是:手槍、衝鋒槍、自動步槍和輕機槍。這項課程也和格鬥課一樣,是入校伊始就開始練習的。

  特務學校對學員的要求是實彈射擊成績必須達到蘇聯紅軍中的「優秀」射擊標準。為使學校在短時期內達到這一標準,除了教官講授射擊要領、彈道軌跡等外,射擊靶場是晝夜開放的,學員隨時可以去那裡借用槍支,進行實彈射擊,所耗子彈不限量。所以,學員的射擊水平提高得很快,一般都在考試前都已達到「優秀」標準。

  當然,射擊課的內容不僅僅在於打得准,還要求出槍快,知曉彈道軌跡變化,能在各個環境下射擊等等,這些都被列入考試範圍。

  輕火器考試進行了一天,傅索安這個組的十二名學員全部達到標準,傅索安和兩個蘇聯男學員成績特別優秀,被教官譽為「神槍手」。傅索安心裡對此並無如何強烈的喜悅感,因為她想起巴蘭諾夫的「進了克格勃,多半是凶多吉少」的告誡,尋思:成績優劣實際上是一樣的。她很快就發現這天的情形和平時有些兩樣:平時打靶練習或者其他課程考試,也有進行一整天的時候,但是午餐都是去餐廳吃的,即使路程很遠,也必有汽車接送,但這天的午餐卻是在現場吃的,由餐廳用汽車送來。考試及現場講評結束後,應當回去了,但教官卻宣佈:為表示對全組學員通過考試的祝賀,今天晚上學校在教員餐廳舉行筵席款待學員。宣佈畢,一輛中型客車已經開過來停下,眾人上車,直駛教員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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