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華子良傳奇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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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對我這樣說話?」張先生說話了。 「我是一個普通的囚犯,入獄前是書店的小夥計!」華子良氣呼呼地答。 那張先生態度自若,毫無慍怒之色,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華子良。 迷霧慢慢撥開,距離漸漸縮短。經過交談後,華子良終於知道了:這位「張先生」並非別人,他就是中共川康特委書記,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的成都代表羅世文同志! 他緊緊地擁抱著老羅,忍不住熱淚盈眶。華子良把自己的苦悶心情告訴了羅世文同志。羅世文久久不答,思謀了好久,語重心長地說:「我能理解你的心!黑牢難熬,一坐十幾年,幾度霜冷幾度秋!……多少人,就這樣被逼瘋了,你——我尊敬的好同志,你挺過來了,但心靈也遭受了巨大的創傷。堂堂正正地去死,固然偉大光榮;但為黨忍辱負重,這更不容易啊!戰友,我們的鬥爭是長期的!黑夜漫漫,但決不是無期的!你何不作一把隱沒在暗暗黑夜的尖刀,到時突然一亮……」 一席話,說得華子良心服口服。 幾天以後,羅世文把一個獄卒叫到近前,指著華子良說:「請把這位先生轉到另一牢房去。他神經不健全,干擾了我的讀書和寫作。」 華子良是「瘋子」、「呆子」的消息很快在獄牢裡傳開了,他更來勁了,一天到晚愣頭愣腦到處跑,敵人也放鬆了對他的管理。他有時在院子裡無目的地亂跑。不時地在女牢門前徘徊,就是嚴重的政治犯的牢房,他也敢去。他一會兒滿臉愁雲,一會兒又仰天大笑。他是瘋子,他是呆子,獄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羅世文和其他的共產黨員,會從他呆滯的眼光裡,看到神奇的色彩…… 五 渣滓洞的敵人聲稱那裡「不安全」,要把羅世文、車耀先兩名「要犯」轉移到南京去。 那日清晨,全牢無聲,難友們的面孔緊貼在牢門的小洞口。 華子良在打掃垃圾,他怔住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兩同志從樓上牢房下來了,邁著從容的步子。臉色平靜。老羅,他嘴角還掛著微笑。鐐銬聲嚓嚓地震動了所有的牢房。 羅世文走過來了。啊,他腳下換了一雙鞋,觸目的一雙新布鞋!他那雙珍貴的舊皮鞋到哪裡去了?……華子良呆呆地望著新鞋,只見羅世文穿新鞋的腳霍地頓了頓。華子良抬頭看見他那緊閉的嘴角,往樓梯腳口牽了牽。華子良頓時明白了。 華子良猛地跑到樓角,從垃圾堆裡,把那雙皮鞋抓在手裡,藏在懷中。夜靜更深,華子良伸手到鞋中摸索,從鞋底的破層裡,摸到了一個小小紙團,展開一看,上面寫著這樣幾行深情的字: 據說將解住南京,也許凶多吉少!決 心面對一切困難,高舉我們的旗幟! 老牢處留有一萬元,望見等分用。心 緒尚寧,望你們保重奮鬥。 世文 兩股熱淚從華子良眼眶中湧出來,沿著臉頰淌著,淌著。 幾天之後,他們得到了消息: 羅世文和車耀先二同志被敵人秘密殺害于歌樂山松林坡…… 驚心動魄的一幕又一幕的往事,不斷地浮現在華子良的眼前。 第六章 一 八月十七日,可算是王金川心情最煩亂、是焦躁的一天了。 上午,陰敏之又傳達上峰指示,「最近共軍全面反撲,時局浮動,社會很不平靜,要十分警惕犯人鬧事。」他又把眼光轉向王金川,王金川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脊樑骨有些發涼,汗珠直淌。陰敏之陰沉沉地說道:「獄中伙食,也不要太苛了。」話鋒顯然是沖著王金川的。不過,說話時,卻故意把眼光轉向其他人。因為不久前,王金川又從岳父那裡進了一批黴變米,所以他心裡直發怵。 王金川沒吭聲,心中煩惱:老子倒了八輩子黴了,連這點小事都主宰不了。他真想發火,但覺得理屈,只好忍住了。 中午回家,娘姨又對他說:「夫人走了,是娘家老太爺處來人叫去的。」王金川問娘姨:「囡囡呢?」娘姨連忙說:「小姐午睡了!」 王金川躺在涼床上,渾身汗似水淌。他發狠地搖蒲扇,那風也是熱呼呼的,似乎把心火扌扇得更旺了。他十分氣惱焦躁,坐上睡都不是,索性不睡了,打著赤膊在室內走來走去,象一隻困獸。 孩子突然哭起來,呼喚媽媽,這本來是件極平常的事,可今天卻格外煩人!他不由得火冒八丈,大聲喚道:「陳媽,陳媽!你死了嗎?」嚇得陳媽抱著囡囡出來,低眉順眼地解釋:「我正在哄她!」孩子哭聲不停,亂抓亂批保姆的頭髮。王金川一揮手:「抱回去!」陳媽驚鳥般地抱著孩子回屋裡去了。她實在不明白主人今天回來,橫眉豎眼,發那麼大火是為什麼。 王金川不停地煩亂地在室內走著。想著如何處理好那一大堆黴變米的事。一定要想辦法買進一點好米,摻合著吃。買哪家的?他猛然想起,楊則興那小子曾經介紹了好幾個商家,能照顧一下嗎?照顧了,就遂了這小子的心,事情或許好辦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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