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龍傳第三章北伐名將(7)

第三章北伐名將(7)

　　擊破奉軍

　　沿京漢鐵路北進的、由武漢國民政府指揮的北伐軍，稱為國民革命軍第一集團軍第四方面軍，唐生智任總指揮，轄3個縱隊。其部署是：第一縱隊司令張發奎率第四、第十一軍和賀龍的獨立第十五師沿京漢鐵路東側攻佔開封；第二縱隊率第三十六軍和第三十五軍第二師沿京漢鐵路攻佔鄭州；第三縱隊為新收編的武裝，在第二縱隊左方朝滎陽方向進攻。

　　1927年4月22日，獨立第十五師除第四團留守漢口外，其他4個團和師直屬部隊在第四軍之後，乘火車開赴駐馬店。

　　在奉軍向河南進軍的時候，土豪劣紳控制的豫東南「紅槍會」與奉軍相勾結，襲擊北伐軍，破壞交通，滋擾後方。所以，當北伐軍北上的時候，紅槍會便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紅槍會在九裡關一帶集結了上萬人，企圖進犯廣水、武勝關，切斷京漢鐵路，使北伐軍腹背受敵。因此，當獨立十五師先頭部隊進到廣水時，唐生智急令賀師消滅紅槍會，確保武勝關和北伐軍後方交通線的安全。

　　賀龍倉促受領任務，立即找周逸群研究對策，並命令第一團團長劉達五帶兩個營，急行軍經大新店到三裡城佔領要點，派幾個偵察小分隊出去弄清情況。要求該團擋住敵人，但不要出擊，等後續部隊到了，再決定怎麼打法。他特別叮囑說：「千萬不能輕視這些敵人。他們人數很多，不怕死，吳佩孚、孫傳芳都拿他們沒辦法。」

　　第一團到達三裡城後，一面佈防，一面向群眾瞭解情況。當地群眾非常惶恐，說那些「土匪」異常猖獗，有神咒護身，刀槍不入，人多勢眾，橫行無阻。當天已有一股竄到三裡城，在第一團到達前才退往九裡關去了。還瞭解到，群眾因受北洋軍閥反動宣傳蒙蔽，將國民革命軍視為「赤匪」。

　　賀龍和周逸群分析了紅槍會的情況，認為按其性質，除了用軍事手段給予打擊外，還須進行政治工作，加以勸導。於是四處張貼佈告：「照得河南紅會，本系人民團體。農民武裝自衛，實合本黨目的。本軍奉命北伐，為謀民眾利益。凡革命軍所到，軍紀格外嚴明。免除苛捐雜稅，土地全歸農民。乃有不肖之徒，私通張逆作霖。無故造謠生事，誣人共產共妻。唆使紅槍會員，防（妨）礙北伐進行。擅自毀路拆橋，種種不法情形。理（現）奉政府命令，掃除不肖匪人。倘有被迫良民，准予自新投誠。或有迷惑不悟，執法決不循情。特此剴切示諭，其各安堵勿驚。國民革命軍獨立第十五師師長賀龍、政治部主任周逸群。」^⑤

　　⑤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賀龍元帥豐碑永存——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陳列文物文獻資料選》，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3月第一版，第12頁。

　　4月23日，獨立第十五師各部到達三裡城。賀龍決定次日拂曉發起進攻，並組織政治工作人員向群眾進行廣泛宣傳。24日晨，賀龍指揮部隊經數小時戰鬥，攻佔了紅槍會控制的九裡關和銅鼓台，立即命令部隊構築工事，準備迎擊敵人反擊。他指示各團團長說，敵人隔得遠，不准放槍，聽到衝鋒號聲再一齊打。這些人迷信歪門邪道，你槍響了，他不見人死，就更凶了。號兵要準備好，等敵人離我100步遠，就下令吹衝鋒號。15時許，敵人搖旗呐喊，夾著怪叫，漫山遍野蜂擁而來。等他們進到一定距離，獨立第十五師軍號齊鳴，密集火力射向敵人。前面的敵人倒下了一大片，後面的便一窩蜂似的退了下去。接著，槍聲大作，更多的敵人在火力掩護下，沖了上來。獨立第十五師打退了多次衝擊，直到18 時，敵人再也無力反擊，向後撤去。賀龍指揮預備隊轉入追擊，將敵人大部圍殲，殘敵向羅山方向逃散。幾天以後，獨立第十五師肅清了京漢鐵路廣水至信陽段以東的紅槍會，繼續北進，5月18日到達駐馬店。

　　先于獨立第十五師到達河南的北伐軍，5月中旬開始向上蔡、西平一帶的奉軍進攻，至19日，擊潰奉軍7個團。奉軍敗退至沙河以北，防守郾城到周口長達百餘裡的防線，企圖憑河固守，待機反攻。奉軍的第十七軍和3個旅、1個騎兵團配置在郾城、漯河、黑龍潭地區；第三十四旅等部配置在逍遙鎮及其兩側地區。北伐軍乘勝繼續進攻。第一縱隊調獨立十五師及第二十六師參加戰鬥，命令第十一軍率第十、第二十六師向商水、西華方向進攻；第四軍率第十二師、獨立第十五師向磚橋、逍遙鎮方向進攻。第二縱隊向漯河、郾城方向進攻。

　　5月22日，獨立第十五師推進到南陵、張明地區，奉命攻佔逍遙鎮。

　　逍遙鎮在周口、西華、臨潁、漯河的中央，距漯河、臨潁皆為30公里左右，地位重要。沙河從西經該鎮南側流向周口，寬三五十米，利於防守。奉軍在逍遙鎮及其兩側防守的有步、騎、炮兵約5個團，共5000餘人。

　　賀龍對敵情、地形進行了周密偵察，發現敵人僅沿沙河向南設防，缺乏縱深配備；逍遙鎮東南張家店以東，只有敵軍1營騎兵，兵力薄弱。賀龍決定，先打敵之弱點，擊破騎兵營，爾後從側後進攻逍遙鎮。23日晚，賀龍將師主力集中到右翼的鄧城地區。次日黎明，第一團偷渡沙河，全殲敵騎兵營。第二團繞到敵步、炮兵側後。賀龍親率第一、第三、第五團沿沙河左岸向西進攻。敵人的側翼和後方遭到突然打擊，驚慌失措，一觸即潰，紛紛向逍遙鎮逃竄。獨立第十五師跟蹤追擊，至17時許，逼近逍遙鎮。在第十二師配合下，經1小時激戰，佔領了逍遙鎮。殘敵向臨潁、鄢陵方向逃去。這次戰鬥，獨立第十五師俘敵3000餘人，繳獲約4個團的裝備，包括24門野炮，攔腰斬斷了奉軍的沙河防線。全師僅傷亡60餘人。逍遙鎮上，敵人遺棄的武器、彈藥、輜重不計其數。鎮上居民紛紛上街歡迎北伐軍。6月4日漢口《民國日報》以「奇兵制勝」為題，稱讚獨立第十五師「戰略頗妙，故敵軍損失奇大，而該軍傷亡甚少」。

　　在前線的第十一軍副軍長黃琪翔、蘇聯軍事顧問加倫將軍和第四軍政治部主任廖乾吾等先後來到獨立第十五師進行慰問。在逍遙鎮召開了慶祝勝利的軍人大會，黃琪翔代表張發奎褒獎獨立第十五師為突破沙河、攻克逍遙鎮立了大功。蘇聯顧問加倫將軍激動地用華語高呼：「中國革命萬歲！」賀龍也講了話，他對參戰人員說：「這一仗，我們殲敵5個團。祝賀你們的重大勝利！我們要抓緊時間休息，還有大仗要打的。」

　　會後，賀龍看到繳獲的一群群戰馬，感到豫東平原遼闊，騎兵在戰鬥中作用很大，便對周逸群說：「有了這些大炮、戰馬，可以建立炮兵和騎兵了。」

　　周逸群完全贊同。於是，賀龍指示部隊：凡是俘虜過來的騎兵和炮兵，統統挑出來，不論官兵，都要特別照顧。接著便下令建立了騎兵營。

　　24日晚，總指揮唐生智就逍遙鎮大捷打電報給武漢政府說：「賀師本日酉時克逍遙鎮，繳槍2000余支，大炮20門、機槍40餘挺、俘虜3000餘人」。在武漢的國民政府及中央軍委當即召開擴大會議，通過決議「對於北伐將士之努力，表示極誠懇地嘉慰」。蘇聯顧問評價此次戰鬥說：「賀龍獨立第十五師的勝利，極大地便利了張發奎的第四軍和第十一軍強渡沙河，向北挺進。」

　　當獨立第十五師和第十二師追擊從逍遙鎮退卻的敵人的時候，25日晚，突然接到總指揮命令，調獨立第十五師和第十二師返回逍遙鎮地區以進攻北方之敵。賀龍不解，對周逸群說：「為什麼又要我們殺回馬槍？原定叫打開封的啊。我們一走，萬一敵人也殺回馬槍呢？」果然，26日拂曉，正當獨立第十五師準備移動時，奉軍5個團反撲過來，幸好賀龍預有準備，率本師和第十二師全力阻擊，才將敵軍擊潰，並乘勢追擊到臨潁境內。

　　由於第一縱隊前出到漯河側後，防守郾城、漯河的敵軍發生動搖。北伐軍第二縱隊乘機於26日發起進攻，27日晨全部渡過沙河，敵軍防線崩潰。第三十六軍迫敵向臨潁急進。

　　奉軍的沙河防線失守後，在臨潁集中了六七萬人，包括坦克和大量炮兵部隊，由韓麟春指揮，決心依託工事與北伐軍決戰。奉軍在京漢鐵路和臨潁以東蜿蜒10餘公里的弓形陣地上配置了3萬部隊，其餘兵力配置在京漢鐵路正面的小商橋和臨潁以西地區。同時，還從鄭州向臨潁增調5個步兵旅、1個騎兵旅，準備參戰。

　　第二縱隊是唐生智的嫡系，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唐生智唯恐它遭受嚴重損失，26日深夜，突然改變計劃，令張發奎的第一縱隊「放棄向北攻擊之計劃」，「轉向臨潁方向進攻敵側背」。對於這番調整部署，1927年8月27日，上海《時事新報》評論說：「第二次北伐，唐生智對與共產黨有關係之軍隊，既已步步提防，臨潁戰役臨時變更計劃，以與共產黨有關係之軍隊參加正面作戰，致彼損失8000多之士兵」。

　　賀龍深知唐生智的居心，但他顧全大局，27日便和第一縱隊的其他部隊一同轉向西方展開攻勢。他以1個團進攻黑龍潭之敵，親率主力進攻京漢鐵路上的要點小商橋。18時發起猛攻。一場血戰，雙方傷亡達800餘人。殘敵不支，向臨潁撤退，獨立第十五師佔領了小商橋，解除了對第三十六軍右翼的威脅。28日，賀龍揮師北向參加對臨潁的總攻。他在第十二師和第三十六軍之間加入戰鬥，以一部兵力向臨潁城南方進攻，協同第三十六軍作戰，主力進攻臨潁東南方敵軍側翼，協同第十二師，第二十六師作戰。從早晨6時苦戰至16時，突破敵軍陣地，俘敵數百，繳獲前線奉軍5輛坦克中的3輛，佔領臨潁城南側地區。同時，第一縱隊的其他部隊也突破了臨潁城東的敵軍陣地，向臨潁迫進。敵軍全線撤退。臨潁之役共消滅奉軍萬餘人，北伐軍取得了又一個大勝利，但也付出了重大代價。獨立第十五師傷亡尤大。該師第五團原有官兵1800余名，戰後只剩下了365人。當第五團集合列隊，迎候戰地檢閱時，賀龍噙淚哽咽地說：「弟兄們，挺起胸來，我們傷亡了許多兄弟，鮮血染紅了臨潁，但打垮了幾萬奉軍，奪取了決戰勝利，你們是立了頭等大功的！」

　　這時，馮玉祥部已經佔領洛陽，正朝鄭州推進。奉軍害怕後路被切斷，紛紛向黃河以北退卻。北伐軍乘勝追擊，5月29日，賀龍率部與友軍配合佔領許昌。6月4日，第三十六軍與馮玉祥部會師鄭州，賀龍率部進入河南省會開封。至此，黃河南岸敵軍已被基本肅清，北伐軍取得了輝煌勝利。

　　在這場戰爭中，賀龍立下了不朽功勳。賀龍率領的獨立第十五師被譽為「戰績最大、聲譽最高」、「異常奮勇」的「鋼軍」。在武漢的國民政府主席汪精衛也承認：「賀龍的獨立師，戰績很大，傷亡不小」。武漢國民黨中央軍事委員會給賀龍等拍來電報：「聞鄭州圍殲，繼以開封克復，國軍奇捷，舉世罕見。公等運籌決勝，身先士卒，與諸將士之忠誠用命，為黨奮鬥，胥于此戰見之。捷電飛來，兩湖民眾，歡聲雷動……敬盼公等激勵將士，繼續戰鬥，以竟功而利党國。謹電祝捷，並祝努力。」

　　6月15日，國民政府決定將第一集團軍第四方面軍擴編為第四集團軍，下轄第一、第二方面軍；獨立第十五師擴編為國民革命軍暫編第二十軍。任命賀龍為軍長，周逸群為軍政治部主任。6月中旬，汪精衛、馮玉祥在鄭州會談後，宣佈在河南的北伐軍主力撤回湖北。賀龍奉命率第二十軍開回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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