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二十世紀中國著名女作家傳 | 上頁 下頁 |
馮沅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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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為女兒求學的熾熱情感所打動,但更大的難題擺在了她的面前。此時,已給沅君訂了親,按照封建傳統,無「正當」理由是不能毀婚的。因此,馮沅君要出外上學就必須通知男方家,這樣,勢必要引起一系列的麻煩;如不通知,私自出走,周圍的輿論將壓得寡婦母親喘不過氣來。母親斷然決定,一切責任自己承擔。於是馮沅君收拾好行裝,梳上長辮子,穿著長裙,跟著兄長義無返顧地朝著解放的路迅跑。 唐河距有火車站的駐馬店三百餘裡,乘坐馬車要走三天多。馮沅君到北京後,立即參加了入學考試。這次應考只考作文一門,她早在家鄉自學時,六朝小賦就已寫得相當純熟了,由於水平比較高,一次投考,便考中了。這一次勇敢而成功的行為,為她壯了膽,她欣喜若狂,更加無所顧忌。 馮沅君入學時正值「五四」運動的前夜,中國知識界中已出現了革命思想的啟蒙運動,新文化運動的聲勢也日益壯大。 她所在的女高師,校長是一個頑固的老官僚。對學生當中爭民主、自由的熱情,千方百計地進行壓制和扼殺,為阻攔學生上街遊行,把校門加上一把大鎖。馮沅君第一個搬起石頭砸碎了這把鐵鎖,為同學們打開了通路,使奔騰的革命浪潮,沖出校門,與社會相匯合。 為反抗封建家長統治,她還把《孔雀東南飛》的故事,改編成話劇。等到演出時,無人肯演反面人物焦母,她毅然上臺,扮演焦母,演出後,受到了同學們的讚揚。 馮沅君反對封建傳統,態度之堅決,行動之果敢,還表現在她的名宇的變易上。 馮沅君這一輩男女大排行,最後一字取「蘭」字。同輩的女子(包括叔伯姐妹)共五人,伯父取名時,長兄馮友蘭首先提議中間字為「溫、良、恭、儉、讓」。伯父一聽,欣然同意。馮沅君在姐妹中排行老三,取名恭蘭。待到北京報名時,因嫌自己的名字太「溫、良、恭、儉、讓」之故,便自作主張改名為馮淑蘭,以表示對封建家長的小小不馴和反抗。 她在家鄉時,雖勤奮自學,但讀的多是詩詞歌賦。到北京上學後,置身在新文化運動的激流中,特別是「五四」運動的爆發,給馮沅君帶來了強烈的衝擊波,她跟千千萬萬知識分子一道,迫切要求解脫封建宗法制度和思想所加給人們的精神枷鎖。文學研究會和創造社出版的新文藝作品,特別是郭沫若那氣勢奔放,具有鮮明革命浪漫主義色彩的詩歌、小說、戲劇,大大地打開了她的眼界,震撼著她的心靈。她在較之過去更加廣闊的生活裡,尋找著愛情和意志的自由。 二 1922年,她從北京高等女子師範學校畢業後,旋即考入北京大學國學研究所。就在這一年,由於社會新思潮的猛烈衝擊和個人自由思想的迅猛發展,她的創作欲望如決堤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收。之後,她連續寫了《隔絕》、《隔絕之後》、《慈母》、《旅行》等短篇小說,以泳女士的筆名在創造社辦的《創造季刊》、《創造週報》上發表。 陸侃如在《卷葹》再版後記中寫道:「『淦』訓『沉』,取莊子『陸沉』之意」。《莊子·則陽》中說:「方且與世違,而心不屑與之俱,是陸沉者也」。她取「淦」為筆名,正說明她雖隱於市朝,乃至遭到被埋沒,但仍不甘與之同流合污。 淦女士的名字,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大家所注意了。尤其是《隔絕之後波表的時候,格外引起了大家的驚異。從那時起,她開始了創作生涯。三個集子《卷葹》(一九二六年,北新書局)、《春痕》(一九二六年,同上)、《劫灰》(一九二八年,同上)非常系統地表現了一個女性生活的全部過程,仿佛是一個女性青春時代的「自傳」。 魯迅曾說:「卷葹是一種小草,拔了心也不死」。(《魯迅書信集》上卷100頁)魯迅不僅對書名作了解釋,而且確切地點明瞭這幾篇小說的共同主題。陸侃如先生在《劫灰》後記中說:「她的小說分集,大概視風格與題材而定。例如第一集的風格與題材可以『卷葹二字與『搗麝成塵香不滅,拗蓮作寸絲難絕』表之。」 小說集在1926年出版時,共收四篇,再版時又加二篇,即《寫于母親走後》和《誤點》。 四部短篇之間略帶連續性,主人公姓名雖不同,但性格是一致的,前後情節也是連貫的。作者通過男女主人公的婚姻悲劇,寫出了當時青年人對封建婚姻制度的勇敢反抗,及對愛情與自由意志的熱烈追求。小說的女主人公大膽、熱烈、坦率、鍾情。她們自誓:「在新舊交替的時期與其作已經宣告破產的禮法的降服者,不如作方生的主義真理的犧牲者」。女主人公身上潛藏著青春的生命活力。她們宣言道: 身命可以犧牲,意志自由不可以犧牲,不得自由我寧死。 主人公是一個將毅然和傳統戰鬥的勇敢女性,具有濃烈的時代氣息,表現了鮮明的時代精神。但又是一個戀愛至上主義者,她抗爭之後,便一下子陶醉在愛情裡,而不能自拔。 「一切,一切,世間的切我們此時已統統忘掉了。愛的種子已在我心中開了美麗的花了。房中——我們的小世界——的空氣,已為愛所充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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