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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胡宗南首先在陝甘寧邊區糾集地方反共勢力,向西部的隴東地區、南部關中地區發動進攻。他們到處襲擊八路軍駐軍,摧毀地方政權和抗日民眾團體,捕殺工作人員,先後佔領了八路軍駐防的寧縣、鎮原、旬邑、淳化、正寧等5座縣城。

  在山西,閻錫山更是緊步胡宗南後塵有過之而元不及。在日本進逼面前,閻錫山一退再退,最後退守晉西南一角。但他卻把八路軍看成異己力量。他一面密謀勾結日軍,又一面準備搶佔八路軍駐守地區。1939年12月,閻錫山調動四個軍又一個師、一個旅的兵力圍攻駐守在晉西南地區的決死隊第二縱隊和八路軍晉西獨立支隊,破壞永和、石樓、洪洞、蒲縣等六個縣的抗日民主政權和群眾組織,殺害幹部及八路軍晉西獨立支隊後方醫院傷病員數十人。同時,閻的第八集團軍孫楚部先後對晉東南地區的決死隊第一縱隊、第三縱隊和八路軍發動進攻、摧毀沁水、陽城等七個縣的抗日民主政權,屠殺共產黨員和群眾五百餘人,抓捕一千餘人。隨後,閻錫山又命趙承綬部在晉西北向決死隊第四縱隊和暫一師進攻。

  針對閻錫山的猖狂行為,八路軍各部奮起反擊。晉西北八路軍三五八旅和決死隊在臨縣地區向趙承綬發起攻擊,殲滅閻軍一部,趙棄城逃跑。賀龍、關向應率一二〇師主力,由冀中回撤晉西北,肅清了頑固勢力。晉東南八路軍集中打擊了孫楚部。三八五旅、獨立支隊在地方遊擊隊的配合下,在榆林地區殲滅部分閻軍,鞏固了太南、太嶽根據地。

  閻錫山的軍事進攻被打退之後,中國共產黨從大局出發,主動停止摩擦。

  毛澤東這才委派肖勁光、王若飛到陝西宜川秋林鎮與閻錫山談判,向閻講明中共關於維護山西新、舊軍團結和擁閻抗日的主張。

  毛澤東給肖勁光佈置任務後說:「肖勁光是『朝廷命官』,這次談判你是首席代表,若飛同志是助手。」

  肖勁光笑笑,真誠地說:「我這個首席代表是名義上的嘍,真正談判還是靠若飛同志。」

  王若飛時任中共中央秘書長,堪稱外事談判能手。他也笑了笑說:「勁光同志既是留守主任,又是司令員,文武兼備,我只是給你參謀參謀。怎麼樣,看得上我這個參謀長嗎?」

  毛澤東見兩人謙虛起來,便說道:「閻錫山是歡迎你們這樣客客氣氣的喲。」說著,拿出一封信,「這封信,你們交給閻錫山。就說我毛澤東問問他,抗戰之初,我們合作得不錯嘛,怎麼現在又變了呢?」

  肖勁光接過信:「請主席放心。」

  毛澤東站起來,若作思忖,說道:「也要警告他,共產黨以忍讓為懷,但決不軟弱可欺。我在信中寫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這就是我們的原則。請他三思而後行。」

  說完這些,雙手叉腰的毛澤東透體正氣,滿面肅然,充分顯示出共產黨人凜然難犯的威嚴。

  陝西宜川秋林鎮。閻錫山行營。

  青磚青瓦的深宅大院。門前崗哨林立。處處森嚴壁壘。

  肖勁光和王若飛下榻在大院之外不遠的一座客房內。

  閻錫山自知理虧詞窮,竟然以身體不適之由避而不見。

  肖勁光兩眼直冒火星。怎麼說,肖勁光也是八路軍總留守處主任嘛!

  王若飛在一旁沖來人一笑,說道:「閻長官身體有恙,自當細心將養,我們既來之,則安之,在這等他幾日,也不妨事。」

  來人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走了。肖勁光和王若飛仔細地分析了情況。

  商量對付閻錫山「閉門羹」的措施。

  兩人決定,先把他們抵秋林與閻錫山談判的消息通過適當途徑造成適度影響,讓閻錫山不能不見。

  次日早飯過後。

  院子裡一陣嘈雜。門口的衛兵在向什麼人反復說明什麼。

  肖勁光和王若飛慢慢踱到門口。兩人相視一笑,知道昨晚的行動已經產生效果。

  「我們要見見八路軍代表。」

  「閻長官不會反對我們採訪八路軍代表的。」

  衛兵沒有辦法,只得用槍橫在門口。

  「什麼事,讓他們進來吧!」肖勁光一身戎裝,一副黑邊眼鏡,和王若飛出現在門口。

  「我是《中央日報》記者。」

  「我是《大公報》記者。」

  五六個人一齊湧進院子,有的掏出記者證,有的則口頭介紹自己的身份。

  「你們有什麼事情?」肖勁光威嚴地問道。棱角分明的臉上是一副凜凜神情。

  「我們想採訪一下兩位。聽說隴東一帶屢屢發生摩擦事件,請八路軍代表談談事情真象。」《大公報》記者首先開口說道。

  肖勁光和王若飛站在客房大門外的臺階上,望著院子裡的記者。

  眾記者被二人的氣勢先震懾住了。

  肖勁光推了推眼鏡,說:「隴東摩擦完全應該由對方負責。我們正是為此事而來。」

  「您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王若飛輕輕往前邁了半步,目光犀利直逼眾人:「陝甘寧隴東有淳化、旬邑、正甯、寧縣、鎮原五縣,為國民黨三三三次會議劃定,為八路軍防地,于蔣委員長認可。現在被人『攻佔』。倘無人有意破壞團結抗日,隴東摩擦何出之有?」王若飛言簡意賅,字字擲地有聲。

  「請問陝甘寧邊區紛紛驅趕國方縣長,可有此事?」

  「有!」王若飛斬釘截鐵,「為什麼要驅趕他們呢?現舉一人為例。綏德專員何紹南派人化裝成八路軍走私軍火、販賣鴉片,姦淫婦女、搶人財物……請問諸位,哪一位敢說這不該趕!」

  肖勁光在一旁厲聲喝道:「要不是共產黨寬容為懷,以民族大義為重,他一百個何紹南我也就地正法了。」

  眾記者還要往下問。王若飛朗聲說道,「我此次與肖主任來秋林與閻長官談判,昨日剛到,至現在尚未謀面。因此,諸位想要聽點什麼,問點什麼,稍候幾日再來,必有佳音告知諸位。」

  「請問,閻長官何時能與兩位詳談?」

  「閻長官身體稍有不適。想必很快即可康復,不過兩三日、三四日吧!」

  肖勁光說。

  「請兩位展望一下談判結果如何?」

  「無可奉告!」王若飛兩手一攤,「請諸位回去吧!」

  記者們走了。

  肖勁光和王若飛回到房子裡準備與閻錫山談判。因為他們估計,這樣一來閻錫山是不得不露面了。

  果然如此!

  閻錫山行營客廳。

  五十開外的閻錫山,身體已經略顯臃腫,面目全然老態。

  「肖主任,王代表,辛苦辛苦!老朽偶感風寒,怠慢之處請多包涵。」

  閻錫山坐在一把紅木太師椅上,客氣道。

  「哪裡,哪裡。」肖勁光一邊答禮,一邊將毛澤東的親筆信遞上。

  閻錫山慢慢展開信,仔細閱讀起來。

  屋子裡是一種微妙的沉默。

  閻錫山讀完信,把信慢慢放到桌子上,說道:「有一些事情,可能是誤會。」

  肖勁光看著輕描淡寫的閻錫山,氣不打一處來:「誤會?請問閻先生,晉西以兩個軍又四個師的兵力,企圖消滅我決死隊。這種大規模的行動,是誤會能解釋的嗎?」

  閻錫山聽了肖勁光一針見血的反問,臉都紅了。

  王若飛見狀,說道:「我們來前,毛澤東主席親自找我們談話。他說,抗戰之初,閻先生和我黨的合作是可以的嘛,為什麼現在要跟著蔣介石的指揮棒轉呢?他反復交待我們,要向您閻先生講清楚,共產黨是誠心實意要同國民黨合作抗日的。同室操戈,讓日本強盜高興,怕成歷史罪人啊。」

  王若飛這一段話,說得有理有據,加之處處以毛澤東口吻,說得閻錫山無言以答。

  肖勁光又接著道:「我們奉命前來,當然不是為了過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是為今後而來的,希望閻先生就今後的共同抗日能有誠意,希望閻先生能與我們就減少摩擦事宜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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