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許光達 | 上頁 下頁 |
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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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光達反反復複捫心自問:我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做了些什麼?我是一個普通農民的兒子,是党對我的培養,是黨的養育,今天我才有這麼高的榮譽。是黨在考驗我,這是一種新的、不同於戰火的考驗。我不能辜負黨和人民以及成千上萬先烈的期望。 許光達越想,思緒越寬。他再也坐不住了。 「靖華,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許光達向妻子討教了。 「軍隊實行軍銜制,中央和軍委決定授予我大將軍銜。好多資歷比我深,當過我直接領導的同志,都授予上將軍銜。相比之下,我定得高了些,心裡很不安。」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已上書中央軍委,要求降為上將。」 鄒靖華邊聽邊點頭。 「可是,被駁了回來。」許光達露出幾分著急的心情。 「主席講,這是經過集體討論決定的,是全面衡量的,照顧到方方面面,就這麼定了!」許光達接著說:「我給總政治部幹部部的宋部長打電話,要求降格。他們回答,按主席和軍委的指示辦。」許光達有些失望。 「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你幫我拿拿主意吧!」許光達這時覺得鄒靖華像他的援兵似的。 「我想……」鄒靖華故意放慢說話的速度,許光達等著妻子的下文。 「……你若能獲得元帥軍銜才好哩!俗話說『夫貴妻榮』,你的職銜越高,我的臉上就越光彩。」鄒靖華一板一眼地說著。 「你?……」許光達霎時好像不認識鄒靖華似的,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妻子。 「這是你心裡話?」許光達簡直不相信跟自己轉戰南北、息息相通的妻子,對授軍銜有這樣的態度。 「你呀,真會開玩笑。」許光達很快回過神來。 鄒清華這時再也忍不住了,笑著說:「放心好了,我支持你!」 是的,畢竟是患難與共、相濡以沫的夫妻。 「不妨再打個報告給軍委,語氣寫得再堅決一些。」鄒靖華向許光達建議道。 許光達有幾分洩氣,搖著頭說:「不行,軍委的態度不容置疑,非得讓我扛四顆星不可。」 鄒靖華想了想,問:「一般說,大將軍銜的行政級別是多少?」 「通常是四級。」 「你看這樣好不好?軍銜降不下來,要求降低行政級別,這樣,不就同別的大將有所區別了嗎?」 許光達精神一振,連聲說:「好,好主意!」 「我馬上給中央軍委打報告,要求行政降一級,這准能成!」許光達己有點忍不住了。 他感激地握住妻子的手:「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真乃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靖華也。」 話一出口,兩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那是1952年。 中央決定軍隊的大批幹部轉業到地方工作,裝甲兵系統同其他系統一樣,也要輸送一批幹部。 機關動員會上,許光達把幹部轉業的目的、意義、轉業的主要情況都作了講解,動員大家積極響應。 根據鄒靖華的情況,本可以繼續留在軍隊。可是,許光達卻動員她響應黨的號召,轉業到地方去工作。 一天夜間,也是在這間屋子裡,夫妻倆還沒有休息。 「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許光達問鄒靖華。 「什麼事?」鄒靖華反問一句,馬上就明白過來,臉色陰沉下來,「讓我脫去這身軍裝,我捨不得呀!」鄒靖華低頭愛撫著身上的軍衣。 「是呀,這種心情不難理解。」許光達點著頭,語氣十分深沉。 「軍隊是你我成長的搖籃,我們的青春是從軍隊開始的,我們的革命道路是從軍隊起步的,我們的事業是在軍隊裡建設的,怎麼捨得離開呢?」許光達說著激動地站了起來。 「可是,國家進行大規模的經濟建設,需要人啊。我想,你應該帶個頭。」 許光達的目光中帶著一種十分真切的期望。 「要說帶頭,還輪不到我這個小幹部頭上。」說完,鄒靖華仿佛覺得自己不該這樣說,「可是……誰讓我是司令員的妻子呢。」她喃喃自語,「好吧,我脫軍裝。」 「謝謝你對我的支持。」許光達激動地拉住鄒靖華的手,「我知道,你這是為了我在幹部面前說話更有號召力。」 「可你知道,人家心裡是多麼難受……」鄒靖華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轉。 儘管鄒靖華心裡難受,她還是帶頭脫去了軍裝,轉業來到重工業部有色金屬設計院政治部工作。這對她來說,是生活道路上的又一個轉折。 在鄒靖華的理解和支持下,很快,許光達要求降級的報告呈送給了中央軍委。 軍委反復研究,終於答應了許光達的請求,決定把許光達的行政級定為五級。在我國十員大將中,其他九員大將是行政四級,唯獨許光達是行政五級。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一時間,裝甲兵機關傳著許光達讓銜的佳話。幹部們見自己的司令在評定軍銜中,不計個人得失,嚴格要求自己。相比之下,我們還有什麼個人利益不能克服,還有什麼理由爭爭鬧鬧,不服從組織決定呢? 在裝甲兵機關,人們都知道許光達夫婦相親相愛,相敬如賓。 鄒靖華身體瘦弱、多病,許光達深感內疚。在家,許光達總不讓妻子幹重活,以減輕妻子的負擔;在外休假,總把妻子帶去,讓她也好好地休養。 無論是在北戴河風景如畫的海濱,還是景色秀麗的大連老虎灘,乃至廬山療養院……人們可以看到這對老夫妻相互攙扶著的身影。 裝甲兵機關每週一兩次電影,每次許光達看電影,身旁總坐著鄒靖華,而且,每次都是攙著夫人的胳膊,一同走向座位,讓機關的幹部和家屬都羡慕不已。 有一次新電影《英雄虎膽》上演,幹部、家屬,還有一些半大的小孩都來看電影。和往常一樣,許光達攙著夫人的胳膊走了進來。座位上,一個帶有幾分稚氣的年輕女軍人指著鄒靖華悄悄問身旁的中年女軍人:「噢,張醫生,許司令身旁的那位阿姨是他的夫人嗎?」 「是呀!」中年女軍人意味深長地說:「你剛來,還不瞭解,許司令和他的夫人感情很好。我們常說,就像是埋在地裡的一壇陳年老酒,時間越長,味道越濃!」 許光達夫婦走到自己的座位,他先把妻子的坐椅板放平,讓鄒靖華坐下,然後,自己才坐下。 「喂,看見沒有,學著點!」有個年輕的女同志用胳膊推了推身旁的少校丈夫。 「遵命!夫人。」少校笑道。 許光達家。書房。 「爸爸!」兒子許延濱走了進來,臉上泛著紅暈,好像是有話,但又不好意思講。 「有事嗎?」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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