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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閔團長問許光達:「司令員的意思是讓我們打倒吊柳?」

  「對,你們從側面進攻,增援三十六團!」許光達說。

  「保證完成任務!」閔團長帶著戰鬥任務離開了指揮部。

  倒吊柳的敵人,正全力對付三十六團,沒想到側翼遭到攻擊,頓時丟盔卸甲,抱頭鼠竄。閔團長乘敵人混亂之機,攻上了山頭,全殲了守敵。

  聽到攻克了倒吊柳的消息,許光達松了一口氣。

  這時就剩筆架山了,儘管許光達已經對此戰鬥作了周密的部署,他不信會拖泥帶水,久攻不下。但是,有沒有更快更好的辦法?他想到了守城指揮官他的同學廖昂,在他走投無路時,給他寫封信,勸他投降,即使他不肯投降,也可以瓦解他的鬥志,渙散他的軍心。想到這裡,許光達走到桌子前喊道:「秘書,筆硯放在哪裡了?」

  秘書從一隻炮彈箱裡拿出了筆硯問:「給誰寫信?」

  「給廖昂!」

  「廖昂?給他寫?」秘書不解地問。

  「他是我的同學,我給他指指出路嘛!」許光達說道。

  「噢,我明白了,你是在進行政治攻勢!」秘書說。許光達說:「還是你鬼啊!」

  不一會,信就寫好了,許光達把時達叫來說:「這是我給廖昂寫的勸降信,你找一個能接近廖昂的俘虜,把他放回去,讓他把信直接交給廖昂!」

  「司令員可真會做工作,如果廖昂投降,我們就可以不費一槍一炮地解決戰鬥了!」時達高興地說。

  許光達說:「廖昂是個挺頑固的人,不一定能投降!」「不投降,我們的槍炮還對著他,他不能不掂量這封信的份量。」時達說著,走出了門。

  廖昂收到許光達的信,心裡一陣驚悸,只見上面寫道:

  廖昂兄:別來無恙!

  你我由軍校畢業,分手已二十年矣!不期在清澗相遇,真乃有緣!可惜,炮火連天,工事阻擋,你我只能隔城相望,不能握手言歡,實乃憾事!

  站在清澗城郊,不由得使我回想起與廖兄軍校同窗時的生活,那時,你我都是熱血青年,秉承總理遺願,致力軍事救國,渴望創功主業……歲月流逝,幾經滄桑,往事仍然歷歷在目。尤以在軍校填寫《學員政治面貌登記表》時的情景銘心刻骨,終生難忘。當時,廖兄執意留在國民黨內,並勸我脫離共產黨,人各有志,我們分道揚鑣,你說:「試看今日之域中,競是誰人之天下?」二十年過去了,而令,我仍引廖兄的話問:「試看今日之域中,競是誰人之天下?」明眼人不難看出,國民黨因例行逆施,違背了總理遺願,已是眾叛親離,日暮途窮,雖然尚有軍隊數百萬,但因師出無名,士無鬥志,人命危淺。而共產黨和人民解放軍,乃是順乎潮流,代表了民眾的意志,從小到大,從弱到強。事實證明,跟著國民黨走是沒有前途的。積二十年之經驗,廖兄還不能幡然醒悟嗎?眼下,我軍已將清澗團團圍住,援軍被我阻擊,也是自身難保,清澗是朝不保夕,破城在即。我念及與你同窗情誼,不忍親睹城破之日你身陷囹圄,故陳說利害,勸兄迷途知返,棄暗投明。我黨的政策歷來是既往不咎,立功有賞。你若能率部起義,使生靈免遭塗炭,乃我民眾之大幸,望兄三思而行。切!切!

  同學許德華(光達)

  1947年10月8日

  廖昂手裡拿著許光達的信反復地看著、想著,往事又歷歷在目……對於許德華,他太瞭解了。這個外柔內剛的共產黨人,二十年前,當他們還是青春少年之時,他就領教過這個共產黨人的威嚴和氣勢。二十年過去了,這個共產黨人鋒芒仍不減當年。他們之間的主義之爭一直持續了二十多年,今天就要見分曉了,是投降,還是抵抗,他的內心裡激烈地鬥爭著,他不得不承認許光達信上分析的形勢是事實,繼續抵抗,結果只能是失敗。交槍投降,怎能對得起蔣校長的多年栽培,「不成功便成仁」,這一直是自己的信條。

  他一支接一支地吸著煙,在屋裡來回地踱著步。

  「報告!」機要秘書進來,遞過一份電報,打斷了廖昂的沉思。他接過電報一看:「劉戡所率援軍將至,令你部死守清澗。」下面署名:胡宗南。

  廖昂看過電報,眼睛一亮,就像打了一針強心劑,頓時振奮起來。他一邊放下電報,一邊說:「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張副官,傳我的命令,繼續抵抗,堅守清澗城!」

  「是!」

  10月10日21點,我軍發起了全線總攻。

  閃光的信號彈拖著長長的尾巴飛向敵人陣地。陣地上火光沖天,喊殺聲此伏彼起。經過六小時激戰,清澗城被攻克。

  許光達率縱隊指揮部騎馬進城,戰士們押著一隊俘虜迎面走來。

  許光達勒馬停在俘虜隊面前,這時,他看到一個較為熟悉的身影,便騎著馬走了過去,在那個俘虜面前厲聲說:「你抬起頭來!」

  那名俘虜緩緩地抬起了頭,一見許光達,驚慌得目瞪口呆。

  他就是國民黨的「常勝將軍」——中將師長廖昂。

  廖昂被帶到了指揮所,他站著,一言不發,沮喪中仍不乏傲氣。

  許光達給他拿來一把椅子說:「請坐!」

  許光達掏出了煙,遞給廖昂一支說:「請抽支煙吧!」說著他給廖昂點上了煙,自己也點燃一支。

  許光達問:「我的信你看了沒有?」

  「看到了!」廖昂說。

  「那你為什麼不給自己找一條光明的路呢?」許光達追問道。

  「沒有想到解放軍攻城如此迅速!」廖昂帶著遺憾的口氣說。

  接著廖昂又說:「我只有一個師守清澗,而你們人多,如果胡宗南的援兵早點到達,就不是這個結局了!」

  許光達聽了廖昂的話,哈哈大笑起來,把廖昂笑得莫明其妙。

  只聽許光達說:「你知道嗎?胡宗南的援軍劉戡在離你不到十五裡的時候,遭到了我軍的頑強阻擊,過不來,眼巴巴地看著你被殲!」

  聽許光達這麼說,廖昂不作聲了。

  許光達轉身對保衛科長說:「把他帶下去!」

  「是!」保衛科長帶著廖昂走了下去。

  許光達又對作戰科長時達說:「傳達我的命令,讓部隊立即撤出清澗城,讓敵人撲個空!」

  「保證完成任務!」時達飛快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軍號吹響了,許光達步履輕快地走在戰士們中間,與戰士們談笑風生,分享著勝利的喜悅。

  1947年10月27日的清晨,十幾匹駿馬疾馳在塵土飛揚的邯鄲道上,由北向南奔去,馬蹄揚起的漠漠黃塵,像濃霧彌漫著,只露出路旁的楊柳樹梢。

  跑在最前頭的,是一匹栗色高頭大馬,馬背上端坐著一位身材魁梧的軍人。他猛然用力挽住馬韁,等著身後那匹黧色透黃的駿馬。

  人們這才看清楚:端坐在栗色馬上的是彭德懷總司令,乘黧色駿馬趕來的是許光達司令員。看來他們有要事商量,所以並轡而行……

  馬蹄揚起的灰塵,蓋過路旁剛剛收割過的麥茬地,地裡一派流金泛銀。

  許光達聽彭總說道:「10月28日西北野戰軍主力再次圍攻榆林,到現在,仍未攻克。而敵鄧寶珊的暫編第十七師已由綏遠南進援榆;寧夏馬家軍整編第十八師師長馬敦靜率第一六八旅、暫編第九旅、騎兵第十旅及四個寧夏保安團由三邊東進援榆林。」

  許光達問:「那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呢?」

  彭總說道:「調主力于榆林以西元大灘,與援軍展開激戰!」

  許光達接受任務後,立即投入戰鬥。

  許光達指揮的第三縱隊是頭一次和寧夏馬家騎兵交戰,由於我軍許多指戰員是頭一次遇見敵人騎兵,按照打敵人步兵的老辦法打騎兵,很不適應。

  許光達正在指揮所裡,一個團長跑來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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