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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在抗日軍政大學的西南側,有一條小溪,潺潺溪水在石頭的空隙中,愉快地流淌著,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點點金光。兩個穿著八路軍服的姑娘,正在溪邊洗著衣服。

  「李秘書,聽說咱們這裡來了一位從蘇聯回國的,是抗大的教育長?」

  「對,剛來時間不長,原來是訓練部長,劉亞樓教育長去蘇聯後,他接替了教育長職務。」

  回話的是許光達辦公室裡的秘書,叫李秀梅。

  那位姑娘接著問:「他叫許光達吧,他現在成家了嗎?」「我不清楚,不過沒見過誰給他來過信,也沒聽過他提到這件事。」女秘書認真地回答著。

  「聽說他長得很帥,很有才幹,是嗎?」

  「你幹嗎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是不是……」還沒等這個李秀梅說完,那個姑娘就朝她撩起水來。

  是啊,在抗日軍政大學,許光達的婚事是身邊的同志和學員們議論的一個話題。在當時的延安,結婚的條件是「二八五七團」,即二十八歲,五年幹齡,七年軍齡,團職幹部。像許光達這樣身居高位而又是單身的人是不多見的。在抗大,漂亮的姑娘也很多,有的膽小的同志只是在暗中愛慕他,卻不敢當面去談。有膽子稍大一點的姑娘委託別人或主動與他接近,都被他婉言謝絕了。

  實際上,他身邊的幾位女學員,都對他有些意思。許光達一天忙於教務工作,並沒感覺到什麼。

  這天下午,許光達剛走進辦公室,見桌上放了張紙條,上邊寫道:「教育長,您每天工作太辛苦了,很少考慮自己的事,您需要有個家。」

  但沒有署名。

  許光達一見桌上紙條的字跡,就知道是李秘書寫的。他沉默了,其實,自己也是一個懂得情感的人。此時,他想起了桃妹子,她究竟在哪裡?五年多了,我給她寫了那麼多的信,她為什麼一封也不回,難道……他不願再想下去了。不過,他相信:她一定會平安的。她為自己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難。他忘不掉離開長沙時的情景,臨別時桃妹子說的話:「我永遠等著你!」

  門外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一看,是李秘書提著水壺向辦公室走來了。許光達剛要出去,被李秘書叫住了:「許教育長,剛才放在桌上的紙條您看到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發問,使許光達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說沒有看到吧,她既然有膽量發問,就一定會把紙條送到自己的面前;如果說看到了,她要再進一步提出別的什麼該怎樣回答呢?

  李秘書見許光達不知所措,就對他說:「您是該成個家了,如果有個人願意承擔起這個義務,您不會拒絕吧?」

  許光達見李秘書又在向他「發起進攻」,覺得該是正面回答的時候了。

  「李秘書,剛才在桌上的紙條我已經看過,謝謝你們對我的關心,我已經成家了!」

  李秘書感到奇怪:從來也沒聽說過他提起嫂子的事,是不是教育長這個人太清高,看不上自己而故意搪塞呢?

  「教育長,您不要多心,大家對您的事確實很關心,早上我在河邊的時候,有個女學員就提起過這件事,我只不過是反映大家的意見。」

  說完,李秘書轉身要走。

  許光達想,不能傷了女孩子的心,她們還年輕,於是說道:「李秘書,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是結了婚,你嫂子的名字叫鄒靖華,我去蘇聯前,在上海,她給我寫過信,到蘇聯後,我一直給她寫信,她為我吃了不少苦,說不定,很快會找到延安來的。我要等著她。」

  「教育長,千萬別多心,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李秘書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許光達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是啊,來延安幾個月了,繁忙的工作,使我很少考慮她。我該給她寫封信,可是信寫到哪兒?她還會在長沙嗎?

  1938年春。長沙銀宮電影院。

  電影院的門前,人山人海。這裡有工人,有農民,也有學生,擠得水泄不通。

  在電影院對面的馬路上,站著一個看上去二十幾歲的姑娘,一頭齊耳的短髮,圓圓的臉上,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露出純潔堅定的目光,烏黑的頭髮下兩條彎彎的眉毛像月牙兒。見影院門前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就走過來看個究竟,隨著人流進了影院。她就是鄒靖華,今天剛巧路過這裡,受好奇心驅使,也擠進去聽。

  臺上的人正在演講:「同胞們,日本帝國主義在佔領東北後,又把侵略的魔爪伸到了華北、華東,我們的人民正在流血!中國共產黨和八路軍,高舉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大旗,提出了抗日救國的十大綱領,我們願意同國民黨政府合作,決心同日寇決一死戰……」

  鄒靖華仔細一看:「這不是徐特立伯伯嗎?」

  臺上演講的正是徐特立,1938年,國共雙方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建立起來後,八路軍在各處設立了辦事處。徐特立是八路軍駐長沙辦事處的負責人。

  鄒靖華小時候就認識他,徐特立是她父親鄒希魯的同窗好友,他在長沙師範任教時,常到她家裡來同鄒希魯下棋聊天。

  這還是鄒靖華頭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聽到共產黨的主張。她聽得是那麼專心,她的心裡似乎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敞亮。她斷定,徐伯伯是共產黨,丈夫也一定是共產黨,他們走的路是對的。她想起許光達,心裡總感到沉甸甸的。自接到丈夫從蘇聯寄來的第一封信後,至今音訊皆無,他難道會……

  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我要打聽他的下落,一定要找到他!

  這一天,徐特立去拜訪他的老同學鄒希魯。兩位密友到了一起顯得格外親熱。

  鄒靖華見徐伯伯來了,就忙端著茶走進屋裡,叫了聲:「徐伯伯好!」

  把茶分放在徐老和爸爸面前。

  徐特立見鄒靖華已長成個大姑娘了,就當著鄒希魯的面誇了起來。

  「老弟,令愛長得又端莊,又秀麗,真是好福氣呀!」

  鄒希魯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徐特立關切地問鄒靖華:「桃妹子,畢業後做什麼工作?」

  「哪裡有工作呀,閑呆在家裡。」鄒靖華搖搖頭說。

  徐特立深表同情,對鄒希魯說:「桃妹子這麼大了,還留在家裡做什麼?」

  鄒希魯雙手一攤,為難地說:「唉,畢業就是失業,到哪兒找工作啊?

  現在男青年都沒事做,女孩子就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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