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譚政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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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政慢條斯理回答道:「一回來,就彙報過。我帶的那個工作隊也歸建了!」然後,譚政把複寫出來的一份工作報告遞給了毛澤東,並說:「這是我的工作報告,不妥當地方,請您指正!」 「那就把你的行李搬過來吧,你就住在外面這屋裡。」毛澤東接過報告放在桌上並指著外屋說。然後,毛澤東又接著說:「你來了,就好了!我是很需要你來幫忙的。」毛澤東又指了指桌子上已寫成的厚厚一遝子草稿說:「你看,這不,為湘贛邊區黨的二大寫了個決議,還沒找到人抄寫呢。你來了,先把這件事辦辦。」 就過樣,譚政成了井岡山時期毛澤東的第一任秘書。這位未來的共和國主席、党的領袖與未來的共和國大將,在這幢簡陋的草屋裡居住著,交談著,工作著……井岡山的日月星辰伴著毛澤東、譚政共居的草屋,從春夏走過秋冬,從黑夜迎來黎明。 譚政在毛澤東身邊工作,與毛澤東共居一室,朝夕相隨,他從毛澤東身上學到的東西可真不少。秋收起義部隊剛上井岡山不久,前委決定工農革命軍第一團由團長陳浩、副團長韓壯劍、參謀長徐庶指揮下山去攻打茶陵。當時,毛澤東沒有跟部隊下山。但恰恰在這次軍事行動時,團長陳浩等人與國民黨部隊「聯絡」上了,令部隊向湘南撤退,企圖投靠國民黨。這是一起十分嚴重的叛黨、叛軍政治事件。 然而,毛澤東在處理這起事件的過程中,態度是十分冷靜的,藝術性是相當高超的,表現了一個偉人的魄力與策略。事件發生的當時,毛澤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親率部隊把攻打茶陵的一團接回井岡山,穩住部隊的情緒,摸准事件的真相。在證據確鑿、事實清楚的基礎上,毛澤東主持在礱市召開前委會議,討論了如何處理革命隊伍中的叛徒,並果斷決定:召開幹部大會,公開揭露、宣佈陳浩等人的叛變罪行,以教育我們的部隊。在礱市幹部大會上,根據前委的決定,毛澤東總結了部隊攻打茶陵的經驗教訓,當眾宣讀了陳浩等人的十大罪狀。其中一條是:陰謀叛變投降方鼎英。然後,毛澤東問大家:「大家說,對於陳浩、韓壯劍、徐庶該怎麼辦?」接著,按照大家的意見,將陳浩等人捆綁起來帶走處決了。爾後,毛澤東又宣佈了新任命團長、黨代表,參謀長的名單。毛澤東對這一軍內重大案件斷然處理的重大舉措,對譚政的教育與影響是相當大的,這對後來譚政處理某些重大問題產生了深刻的啟迪作用。 1929年的一天。 一個被五花大綁的青年軍官,被士兵簇擁春,押送到了前委辦公室。這不是陳伯鈞連長嗎?譚政吃了一驚。 譚政來不及細問緣由,急忙去報告了毛澤東。毛澤東不慌不忙地從屋裡出來,讓兵士松了綁,說:「你們先到隔壁房裡休息去吧!」譚政奉命通知其他前委委員來毛澤東住所開會。會議開始了。原來,陳伯鈞一不小心,槍走火打死了軍官教導隊隊長呂赤!委員們對陳伯鈞槍走火打死軍官教導隊隊長呂赤事件,爭論不休,各抒己見。有的說,這雖是軍隊內部事件,但也要嚴懲。 多數人認為,打死人就得償命,陳伯鈞應當槍斃!譚政作為秘書列席會議並擔任記錄,他為陳伯鈞的「死罪」暗暗吃驚。按照慣例,前委會議討論決定問題,一般都是少數服從多數的。今天,到會的除毛澤東一人尚未發言,其他人都同意從嚴處置陳伯鈞,這不就等於判了「死刑」嗎? 毛澤東聽完大家的意見後,慢條斯理地說:「已經死了一個,還要死第二個嗎?」前委會在毛澤東提議下,又研究了一番,一致同意從輕處理,但提出:「可以不槍斃,但要打屁股!」毛澤東風趣地說:「屁股也不要打了吧,要打,打個手板就可以了。」陳伯鈞含著淚水走出房間,來到前委會會場中間,向在場的人深鞠了一躬,說:「我對不起呂赤同志!」陳伯鈞把手伸給毛澤東,說:「毛委員,打我的手板吧!」毛澤東拍拍陳伯鈞的肩膀,說:「伯鈞同志,接受這個血的教訓吧!手板也免了。」陳伯鈞緊緊握住毛澤東的手,失聲大哭起來。這哭聲飽含著對呂赤同志的內疚、悼念,飽含著對自己錯誤的自責、反省悔恨,飽含著對黨的治病救人政策的感激!毛澤東對陳伯鈞事件的處理,教育了陳伯鈞,教育了同志們,也深深地教育了譚政。 井岡山的深夜。 星光燦燦,夜幕沉沉,毛澤東、譚政住所四周顯得格外寂靜。已經勞累了一天的毛澤東、譚政,又開始了夜間的工作,不時夾雜著輕鬆的問話和回答。在談到井岡山根據地鞏固和發展的經驗教訓時,毛澤東問譚政:「你還記得工農革命軍打下茶陵後,不就地做群眾工作、不打土豪籌款的錯誤嗎?他們不懂得工農革命軍除了打仗消滅敵人,還有打土豪籌款子、做群眾工作的任務,說這是地方政府的事。而當時我們成立起來的縣政府呢,又沒有擔負起新政權的職責,還是沿用舊政府收稅、告狀、過堂一套官僚老辦法,不替人民群眾說話、撐腰、辦事情,還能不失敗?有失敗,才會有成功。譚政,你信不信這個話?」 譚政似懂非懂,愕然地支吾著。毛澤東看出了譚政的不解,又進一步地舉例道:「你還記得秋收起義攻打縣城,還準備打長沙,打了敗仗那個灰心喪氣的狼狽情景嗎?要不是打了那些個敗仗,還不會使人們認識到攻打大城市戰略方針的錯誤!也由於吃了敗仗,碰了壁,才逼迫我們上了井岡山,你說是不是?」 譚政經毛澤東這麼一解釋,心中頓時悟出了道理。毛澤東緊接著又問譚政:「要不是總結工農革命軍打茶陵的經驗,糾正了茶陵新政府的錯誤,你譚政能把遂川打土豪得來的錢帶回來做軍餉嗎?」譚政心中的疑團,被毛澤東這深入淺出的比喻化解了。譚政還斷斷續續地向毛澤東提出了紅軍的政治工作問題,紅軍的成份問題,對士兵的政治教育問題,對俘虜敵軍官兵的改造問題,紅軍內部的民主問題,等等。對此,毛澤東都耐心而又說理地給了滿意的回答。時光一分一秒地過去,問題一個又一個地提出。當他們還你來我往談興未盡的時候,清晨的霞光,已遮蓋了那暗淡的燈光。又是一個令人愉快的不眠之夜。 1928年5月4日。寧岡礱市溪河灘。蔚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鮮豔的杜鵑花,盛開在山山嶺嶺,彎彎曲曲的礱溪河,唱著歌兒,流向遠方。寧岡礱市的礱溪河灘,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今天,井岡山軍民慶祝朱、毛兩軍勝利會師暨工農革命軍第四軍成立大會,即將在這裡舉行。一大早,穿著整齊軍裝、佩戴著紅袖章的毛澤東、朱德兩部指戰員,以及數千名湘南農民自衛軍,雄赳赳、氣昂昂地列隊進入會場。從寧岡、井岡山、遂川、永新、靈縣等地趕來的人民群眾,也興高采烈地湧入了會場。會場周圍,貼滿了五彩繽紛的標語。主席臺上,插滿了鮮紅的旗幟,為大會增添了熱烈的氣氛。整個會場,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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