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粟裕 | 上頁 下頁 |
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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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12日晚,劉峙打來了電話。杜聿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劉峙說:「光亭,你回來了,你快點來吧。」接著,劉峙在電話中將徐州的處境加以詳細說明。陳鄧粟裕主力威逼徐州,何基灃、張克俠又倒戈,黃百韜被粟裕圍在碾莊。黃維來援,卻後為追兵,路又不暢。如此等等。 杜聿明越聽越感到為難。他先對劉峙說:「好吧,我先見過老頭子之後再談。」 杜聿明剛放下電話,顧祝同又來電話了:「光亭,你怎麼樣?還好吧?共軍主力陳兵于徐州城下,徐州危在旦夕,黃百韜退至碾莊,實已無法西撤。光亭,你出山吧!」 杜聿明壓住惱怒緩緩他說:「國軍將領中的能人大有人在,光亭不才,我想最好是另選高明,免得誤國誤事!」 顧祝同堅持道:「除你老兄,眼下誰還能擔此大任呢?光亭,在党國危難之際,你不會不管吧。」 杜聿明勉強說:「那自然是。只是我剛從北平回來,身心都感到非常勞累,還是請顧總長在總統面前另薦他人吧。當然,若非光亭不可,光亭當然願為黨國盡忠!」 顧祝同道:「也好,我再看看。不過,你還是做好去的打算。我當然會在總裁面前替你說話的。」 顧祝同倒是真的向蔣介石說了杜聿明的難處,但蔣介石不容說情,說: 「誰再動搖軍心,格殺勿論!」 杜聿明第二天一大早又到何應欽府上去討教,但何應欽同顧祝同的觀點一樣,勸他立刻去徐州。 杜聿明自知如果再不去的後果是什麼。 13日下午,蔣介石在總統府召開軍事會議,蔣介石問杜聿明:「光亭, 你對解救黃百韜兵團有什麼看法,不妨直說。」 杜聿明一怔,啪地一個立正,直挺挺地站立在蔣介石面前,說道:「光亭沒有意見,唯校長意見為己意見。」 蔣介石還是沉著個臉道:「那好,你明日就去徐州,一定要解黃百韜兵團的圍。」 「是!」杜聿明答道。 11月11日,戰鬥進入白熱化狀態。 華野四、六、八、九、十三共五個縱隊在特縱的配合下,由粟裕直接坐鎮指揮,從四面八方向黃百韜兵團發起收縮性進攻。 12日,中野三縱陳錫聯部完成對宿縣的包圍。華野完成包圍敵第七兵團第四十四、一百、二十五、六十四師的艱巨任務,並殲滅了擔任側翼掩護的第六十三軍,開始對第七兵團進行圍攻戰。 黃百韜仍然受困于碾莊。 黃百韜知道:此時能救他的只有邱清泉,可邱清泉過去曾與他有過矛盾和積怨。靠邱清泉來相助,顯然不大可能。李彌倒是蠻忠心的,但李彌力量有限。近日從南京來了杜聿明,但杜聿明能救出我嗎?」 黃百韜思來想去,不免有些絕望。 炮聲不停,火光滿天,一片廝殺。黃百韜眼裡佈滿了血絲11月19日。周家寨,華野司令部。 粟裕看了一下手錶,說:「現在是上午10 點,總攻碾莊圩應該開始了!」 粟裕拿起電話,向各縱司令員下達了攻擊命令。 萬炮齊轟,硝煙彌漫。 炮擊了半個小時後,衝鋒號響起。八縱戰士從戰壕內沖出,撲向敵陣。 敵人的火力越來越猛,怎麼搞的?八縱司令員張仁初趕到前沿一看:原來六百發炮彈就沒有命中目標。 張仁初怒衝衝地拿起了電話,搖通了炮團團長武鳴亭的電話:「武鳴亭,你怎麼打的?!半個小時了,你連黃百韜的火力也找不到,你到前沿著看,再給你半小時,還消滅不了敵之火力,我就斃了你!」 武鳴亭慌忙跑到前沿一看,傻眼了。敵人的火力點原來並不在第三道鹿寨的蓋溝處。「他媽的,好鬼的黃百韜,讓老子白費了六百發炮彈!」武鳴亭邊罵邊回到炮兵指揮部。 炮兵再次猛射後,前沿的步兵又開始衝鋒,喊聲震天撼地。 華野八縱向碾莊縱深突進。 華野九縱在艱難地渡過水壕之後,直逼黃百韜兵團指揮部。 碾莊。國民黨第七兵團黃百韜指揮部。 黃百韜忐忑不安地在指揮室內來回踱著步。 突然,二十五軍副軍長楊延宴匆匆忙忙地跑來:「黃司令,黃司令,快走吧!」 黃百韜見楊延宴這副樣子,一臉不高興:「慌什麼!共軍打到什麼位置了?」 楊延宴回答:「碾莊南門已被突破。」 「邱清泉現在何處?」黃百韜問。 「原地未動!我們只剩下了尤家壺和大院上兩個村子。」楊延宴驚慌地答道。 黃百韜若有所思他說:「孟良崗一戰,我軍若能齊心協力救張靈甫,張靈甫是不會死的。今天我是第二個張靈甫,這是報應!」 楊延宴連忙解勸:「司令,您不能想不開呀,党國需要您,弟兄們需要您!」 黃百韜拉住楊延宴的手,感慨他說:「我老了,無所謂,你們還年輕,一定要衝出去。走吧,你們走吧!」 說完黃百韜掏出手槍,閉上眼睛,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11月23日。華野司令部。 粟裕坐在小椅子上,微偏著頭,望著牆上的地圖出神。 副參謀長張震輕輕走過來,壓抑著無比的亢奮,小聲說:「粟司令,譚(震林)、王(建安)報告,碾莊戰鬥圓滿結束了!」 「嗯?」粟裕放下雙手,脖子直了,怔怔地看著張震。 「碾莊戰鬥已經結束了!」張震再也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放開嗓門大聲說,「黃百韜兵團已被全部殲滅了!」 「哦!」粟裕平淡地應了一聲,他的腦袋突然一歪,身子一軟,椅子嘎吱一聲幾乎傾倒。 張震急忙上前攙扶住粟裕,呼喊著「粟司令、粟司令…….粟裕暈了過去。 若干年後,粟裕對妻子楚青談起此事時說:「那時太緊張了,上至中央軍委,包括主席,下至我們,開始都對黃百韜兵團的戰鬥力估計不足,後來我們碰了釘子,可又不敢向主席叫苦,只有豁出來打。主席天天來電催問戰況,我心裡很急。部隊打得很苦啊……」 直到掌燈時分,粟裕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慢慢地醒過來。半個多月來,他從未這樣從容地睡過覺。醒來後,他覺得筋舒體泰,神清意爽,伸了個懶腰,問:「什麼時候了?」 守候在床邊的張震告訴他,已經晚上了。 「開始工作。」 「你一天沒吃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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