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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粟裕指揮部隊,讓一個班在敵人前面走,逗引著敵人在後面追趕,新四軍主力便實施有計劃地轉移。一邊轉移,一邊休整。等敵人發覺了,新四軍已瞅准了它的弱點,以神速的行動,集中絕對優勢兵力殲滅它較孤立的一路。等敵人的主力趕來增援,新四軍又早已無影無蹤了。

  有時,敵人四下出動,找來找去找不到新四軍,到處是空曠的原野、堅壁的村莊。但等到敵人開始鬆懈,灰溜溜的分成幾小股爬回據點時,新四軍又找上它較弱的一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就吃掉了。真是東打埋伏,西打據點,敵人只好在茫茫的黃海邊上疲於奔命,被打得團團轉。

  10月中旬的一天,粟裕率七團經過一夜的急行軍,來到了六甲鎮東北方的范公堤邊上。白天戰士們安營宿丁,睡了一通大覺,又香又甜。當夕陽西下的時候,偵察參謀來報告粟裕:海面上發現敵人的幾艘大帆船,還有鋼板劃子,在急速向範公堤開進;與此同時,六甲鎮據點的敵人,集結了三四百名,也有出來騷擾的徵兆;西北方向的大同鎮,敵人也增加了二百多名……

  粟裕一言未發,沉思片刻,斷定這是敵人想從水陸三面合圍我軍。於是馬上進行了戰鬥部署。

  範公堤外的海面上,敵人的船隻愈駛愈近,六時左右靠岸登陸。刹那間,槍聲大作,敵人攻上來了,子彈在空中尖叫著,擲彈筒發射的炮彈在堤裡堤外爆炸。

  粟裕帶領部隊憑著堅固的範公堤、向敵人猛烈還擊。敵人爬行在海灘上,毫無屏障,一打一個准。等到槍聲漸漸稀下去,粟裕登上大堤舉起望遠鏡一望,海灘上日本兵倒下一大片,剩餘的日本兵還不死心,正組織再次衝鋒。

  這時,偵察員又來報:「大同鎮、六甲鎮的敵人也已出動了。」

  根據這一情況,按照預定計劃,集中輕重機槍向海灘射擊一陣後,粟裕一揮手,「撤!」全團悄悄撤出範公堤,向三門閘方向跑步前進。

  海灘上的敵人整理好隊形,彎腰翹屁股地剛想往堤埂上沖,就遭到一陣猛烈火力掃射,隊伍又亂了,日軍靜靜地蜷伏在海灘上,再也不敢動了。

  天黑以後,六甲鎮的敵人趕到了範公堤。但堤上空空的,不見粟裕他們的影子,漆黑中只見海灘上面有隊伍在蠕動,蝸牛似地向堤上爬,快爬到堤上時,突然向堤上開起火來。六甲鎮敵人以為這是新四軍故意隱藏在下面,要打他們的埋伏,於是也不甘示弱,「叭貢!」「叭貢!」打了起來。而這時粟裕帶領七團,早已跑過三門閘了。

  新四軍剛過三門閘,還不到二十分鐘,大同鎮的敵人也悄悄地進入到三門閘南端範公堤的兩側,埋伏下來。他們聽到範公堤上激烈的機槍聲、手榴彈聲,可樂壞了,以為新四軍被他們水陸兩路部隊包圍上了,這下再也跑不掉了。他們要在這裡等待新四軍突圍,打一次痛痛快快的伏擊。

  範公堤上,六甲鎮和海灘上的敵人誤鬥了半個多小時,雙方越打越猛,大有不把對方消滅掉誰也不肯停火之勢,直到雙方都遭到很大傷亡,指揮官怒駡著,一聲聲威逼士兵向前沖,堤上堤下的敵人才明白過來,又上了粟裕的一次大當。

  敵人打得兩敗俱傷,更加惱火了。整頓隊伍,兩部合一,沿范公堤向三門閘開去。

  大同鎮的敵人發現有人向三門閘走來,誤以為是新四軍退了下來,滿心歡喜;早已嚴陣以待;等這隊人馬進入伏擊圈,所有武器一齊開火,突然發起了衝擊。好厲害啊!直打得對方亂作一團,招架不住。日本話亂七八糟地嚷成一片:「唔,新四軍,快快的繳槍!」被打的敵人一聽,糟了,又被自己人咬了一口,真是打落牙往肚裡咽,有苦說不出。

  三路敵人死的死,傷的傷,氣急敗壞,互相指責,漫駡。他們不知道新四軍到底在什麼地方,又玩出什麼把戲?提心吊膽地害怕再遇上更猛烈的伏擊,無心再往前趕了,連忙縮進附近的據點三門閘去。粟裕仍不罷休,把七團分成一個個遊擊組,東遊西擊地活動,鬧得敵人躲在三門閘內一夜也不敢合眼。天明了,各路敵人才抬著死屍,耷拉著腦袋,各自撤回原來的據點。

  粟裕領導全區軍民開展廣泛的遊擊戰爭,粉碎了敵人的一次次「掃蕩」,同時選擇蘇中第二分區濱海灘塗地域作為根據地的基本區,同日軍進行反復爭奪,組織指揮了七次爭奪三倉和五次爭奪豐利的戰鬥,僅1941年1月至11月就作戰三百三十四次。殲滅日偽軍九千餘人,俘虜三千八百九十人,挫敗了敵人全面偽化蘇中的企圖。

  轉眼到了1942年。

  日寇連續遭我打擊,兵力又不足,為鞏固點和麵的控制,再次變換手法,加緊修築公路,加強各據點之聯絡,提高轉運能力,減少各據點守兵,在戰術上來取步步為營,穩紮穩築,推進一段,鞏固一段。

  敵人的戰術變了,粟裕在蘇中地區也改變戰法,以民兵和廣大群眾對敵人進行糾纏破壞,主力則選擇適當時機乘隙襲擊據點,盡一切可能保持和鞏固現有的地區。各分區多次進行由地方武裝掩護,廣大民兵群眾參加的全面破擊戰,使日偽在維護公路和運輸過程中受到巨大損失。

  在此期間,粟裕率領部隊開展了改造地形的偉大群眾運動。蘇中大部分為水網、半水網地區,相當一部分地區非舟楫不通。敵偽「掃蕩」這些地區使用汽輪,每條河流都是他們的水上公路,行動比新四軍木船迅速得多,在「敵退我進」情況下,新四軍難以擺脫敵人的追擊,如果上岸轉移,條條河流都成了新四軍運動的障礙,加之水田中間的田埂狹窄,沿著田埂轉移,往往遭受敵人的火力殺傷。而在「敵退我追」時,木船又趕不上汽輪,難以殲敵。這種情況讓粟裕和指戰員們傷透了腦筋。

  群眾的智慧是無究的,他們發明了在河流上構築明壩、暗壩、交通壩、阻塞壩。新四軍的木船吃水淺,船底平,從壩上一拖而過,暢通無阻:敵偽的汽輪卻因吃水深,拖不過壩,無法施展威力,若舍汽輪上岸,條條河流又成為他們難以逾越的障礙。

  改造地形,使情況顛倒了個,我們由劣勢一轉為優勢。

  此外,新四軍大力加強了部隊水上作戰訓練,較好地掌握了水網地區打遊擊戰的竅門。

  長江出海口的北部,是一塊伸向黃海的半島形平原。這是一塊富饒的土地:海邊曬鹽,河裡出魚,地裡產棉花和大米。它的南邊,和崇明隔江相望,再向南就是上海了。

  自1941年春天,新四軍一師在這裡正式成立軍分區司令部以後,這塊土地稱為「蘇中第四分區」。

  1942年12月 1日,汪精衛偽國民政府制定了《民國三十二年度上半年清鄉工作訓令》,將「清鄉」重點放在我蘇中根據地,並首先選擇臨江瀕海、易於分割封鎖、對日偽威脅最大的第四分區,作為蘇北第一期「清鄉實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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