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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他用深沉的語調講述了王東明的事蹟。他說,王東明同志曾在上海做過黨的地下工作,參加八路軍後,分配到「野政」任宣傳部長。在前一時期籌備召開八路軍政工會議期間,身患肺結核的王東明日夜操勞,抱病工作,起草完會議文件後便臥病不起。他的病已到晚期,身體非常虛弱,骨瘦如柴,甚至自己在床上翻身,胯骨居然能將皮肉壓裂。送到醫院後不久,即與世長辭。講著講著,羅瑞卿的語調激昂起來:「他死時已經瘦得皮包骨頭,我們山溝溝裡雖然買不到其它營養品,可是老百姓家裡總還有雞蛋嘛,為什麼不給他買點雞蛋呢?我們有的同志並不需要什麼營養,卻有人主動送雞蛋上門,這是什麼作風?我們的同志感情,階級感情在哪裡?」

  羅瑞卿的話裡充滿了沉痛、惋惜,充滿了深摯的自責。他的渾厚的聲音在廟堂裡迴響著,也在參加會的每個幹部戰士的心頭迴響著,有些人禁不住掉下淚來。他的這個講話後來印發各部隊,促進了各部隊對幹部的關心與愛護。

  1943年6月,羅瑞卿率領巡視團到太嶽軍區檢查工作。8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通知北方局、太行分局、晉察冀分局、山東分局、冀魯豫區黨委、冀中區黨委:黨的七次大會決定在年底舉行,決定彭德懷、羅瑞卿、蔡樹藩、薄一波、聶榮臻、呂正操、朱瑞、蘇振華諸同志來延出席大會。在彭、羅、蔡、聶來延期間由鄧小平代理北方局書記,以宋任窮為第一二九師副政委並代理政治部主任,以程子華代理晉察冀分局書記及軍區政委,以蕭克代理軍區司令員,以劉瀾濤為軍區副政委,薄一波職務由北方局指定人代理。山東分局書記由羅榮桓代理,蘇振華職務由黃敬代理。

  羅瑞卿在9月份接到這個通知,即離開八路軍野戰政治部,去延安參加整風學習。他後來回憶道:

  我們是1943牟冬回到延安的。在延安,先住在楊家嶺,參加了幾次中央的小型批判會,在楊家嶺禮堂、黨校禮堂聽了幾次群眾批判會和某些教條主義分子的坦白報告會,讀了一些黨內整風文件,知道了一些黨內兩條路線鬥爭的一些來龍去脈,前因後果。

  1944年春,我們進黨校學習,我編在「三支」,支書陳奇涵。在黨校我們又學習了《兩條路線》、《六大以來》那兩本書,學了一些文件,聽了一些報告,參加了若干會議,對黨內路線鬥爭的認識和覺悟,又增多了一些。在黨校也讀了幾本馬列主義的書,主要是幾本小冊子,如《左派幼稚病》、《兩個策略》、《共產黨宣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現實》、《聯共(布)黨史簡明教程》等等。主席的一些著作,當時主要編印在上述的《兩條路線》、《六大以來》那兩本書裡。

  黨校三支組織了幾個小組,參加了學校審幹甄別工作。我們小組甄別了兩個女同志,都是西安人,一個叫李冰,全國解放後改名為曹冠群,在全國婦聯工作。另一個叫王惠民,全國解放後在西北、還是西安法院工作。經過當時的調查研究證明,由於她們不懂黨的政策,承認自己是特務的一大堆口供或者筆供都是編造的。因此給她們平了反。

  在黨校聽了主席的兩次講演,一次是關於整風審幹的成績和缺點應當如何看法的問題,主席總起來的的說法是:黨很好地洗了一個澡,丟掉了很多不好的東西,加強了馬列主義的學習,增強了黨的團結,清查了特務和壞人,發動了群眾,訓練了幹部,提高了大家的鬥爭本領。審幹時只出了一點偏差。等於洗澡,灰錳氧放多了一點傷了點皮膚。現在又經過甄別,如果真有弄錯的,那麼第一摘掉帽子;第二賠個不是。另一次是學習和時局,這就是已經發表的毛主席的同名著作。大家聽了講演都很興奮。

  1945年4月,羅瑞卿出席了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當選為中央候補委員。抗戰結束後,被任命為中共晉察冀中央局副書記、晉察冀軍區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參與組織指揮綏遠戰役和反擊國民黨對張家口、承德地區的進攻,有力的保證了我黨與蔣介石集團在談判桌上鬥爭的勝利。

  ※第八章 唇舌劍善應變 智鬥第二線

  抗戰勝利後,羅瑞卿被任命為中共晉察冀中央局副書記,晉察冀軍區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全面內戰爆發前,他被調往北平軍調部,任中共方面參謀長,協助葉劍英工作。

  1946年1月10日,北平正處於隆冬季節,天氣格外寒冷。一大早,一輛吉普車在北平軍調部門口嘎然而止。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子,迅速下了車,徑直向軍調部大廳走去。

  「噢,羅參謀長」羅瑞卿剛走進門口,就被一大群記者圍住了。

  「各位女士先生,還沒有到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

  「不,參謀長先生,聽說共軍方面正在向北平方向進軍,請問有這種事嗎?」一位女記者搶著問。

  「不,據我的經驗,這又是謠言。你們以後就會明白的。」

  「請問羅先生,你對協議的執行抱有希望嗎?」另一位記者問。

  「只要國民黨方面能夠真心誠意的遵守協議,我方決不會破壞協議。我們的行動已表明了我們的誠意。好了,有什麼問題,我們的葉劍英主任會回答你們的。」說著,便推開了周圍記者,大步流星地向會議室走去。9點了,美國方面和國民黨方面代表才陸續到齊。這時,美國代表海斯克說話了:「現在開始開會。國共雙方已簽了停戰協議。今後啊,就是要相互監督了。聽說共軍方面正在暗暗地行動,我看有必要派小組到華北與山東看看。另外,我主張應該迅速地恢復各地交通。」

  「對,我們贊成恢復全國交通。」國民黨代表蔡文治像應聲蟲似地插活了。

  「不,這是對我方的造謠,我方決不可能違背協議。違背協議的正是你們。你們正在向東北加緊用兵,你們十六軍,九十二軍猛攻古北口,難道不是破壞協議嗎?」

  「呃,這個,」蔡文治膛目結舌,一臉尷尬。

  「只有把小組派往這些地方去,進行實際調查,問題才能解決。」羅瑞卿義正辭嚴地說,「也只有全面停止內戰,才能全面恢復交通,否則,就是為了你們運兵!」

  「關於安平鎮事件,完全是共軍挑起的事端,我想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蔡文治往椅子上一靠,歪著脖子說。羅瑞卿突地站起來,大聲說:「沒有調查,你怎麼知道責任在我方?」

  「憑經驗,憑我的經驗!」

  「憑經驗?你的經驗是什麼?這是狡辯,狡辯改變不了事實,你們猛攻古北口,這是鐵的事實,還想反咬我們一口!」羅瑞卿毫不客氣地說,說完便坐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蔡文治不高興了:「請不要侮辱我,你要向我公開道歉!」

  「怎麼回事?」美國方面代表海斯克感到莫明其妙!「你不知道,狡字是反犬旁,就是狗的意思。他說我咬他,就是說我是狗,這是侮辱我!」蔡文治極力比劃著向海斯克解釋。

  羅瑞卿心中暗笑,但就是不道歉。

  「哦,他用的是第三人稱,不是指你,也可不道歉,還是開會。」海斯克故作公道。

  「不行,不道歉,我就決不開會。」

  「呃,……好,那就體會。」海斯克把手一揚說。會議陷入僵局,不歡而散。

  在軍調部,除了吵架外,還有雞尾酒。

  「哈羅,羅將軍,請!」海斯克哈著腰,臉上湊著笑。羅瑞卿厭煩地看了他一下,沒有回答,便坐到席上。很快圓桌坐滿了人。

  「來來來!為我們中美友好,為你們國共友好,幹一杯!」海斯克舉起酒杯,朝向羅瑞卿。

  「對不起,我不會喝酒,不過我倒希望國民黨方面真正地遵守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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