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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陳賡:「不先打高平,而先打東溪,可以孤立高平,迫使敵人增援,越軍則爭取在野外運動中消滅敵人的援兵。這樣,在消滅敵人有生力量的同時,也鍛煉提高了越軍的戰鬥力,圍困而不馬上攻擊高平,則使它原先堅固的據點不能發揮作用,便於以後再攻擊。」

  聽了陳賡的解釋和分析,武元甲被說服了,同意了陳賡的意見。

  陳賡隨即擬定了作戰部署:以一七四和二〇九團分南北兩路進攻東溪,將三〇八師放在東溪以南,設置一個口袋陣,準備打從七溪增援之敵。同時派出兩個營到七溪以南阻止諒山方面的援兵,再以少量兵力圍困和監視高平之敵。打下東溪後,如果七溪之敵出援,三〇八師就全力聚殲,如果七溪守敵不出動,就在東溪戰鬥結束後,揮師南下,集中力量圍殲之。最後以全部主力進攻高平,盡可能迫使敵人出逃,在野戰中消滅之。整個戰役預計三十至四十天完成。這是一個周密的作戰部署。

  當天陳賡將作戰計劃呈報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

  8月16日,高平。

  胡志明正召開高級幹部軍事會議。陳賡應邀在會上作關於邊界戰役作戰計劃的說明和報告。

  他說:「邊界戰役的計劃,是根據越北戰場的態勢和高平、七溪一線的具體敵情以及人民軍的實際情況,並考慮了敵方可能的反應和變化而制定的。高平地勢險要,三面環江,背靠大山,工事堅固,守敵較多,易守難攻,既要打縱深,還要打增援的傘兵。這對缺乏攻堅作戰經驗的人民軍來說,顯然是很困難的,搞不好會打成得不償失的消耗戰。」

  對此,有人提出:「應集中兵力消滅高平之敵,這樣打雖然可能犧牲較大,但是是值得的。如先打東溪、七溪,再打高平,那時我們的力量已消耗了不少,恐怕不一定能完成解放高平、突破法軍封鎖線的任務。」

  陳賡說:「想解放高平,首先要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否則即使能勉強攻下高平,也鞏固不了。進攻東溪比進攻高平容易得多,勝利較有把握。首戰勝利,對整個戰役影響很大,把東溪敵人打痛,七溪、諒山之敵可能來增援,就給我軍提供在野戰中殲敵的機會。」

  有人說:「我們沒有連續作戰的經驗,體力又不好,連打幾天仗,恐怕有問題。」

  陳賡說:「既然如此,就更不應該先啃硬骨頭,而應先打弱敵。」

  這樣,陳賡就形成了一套作戰指導原則,這就是:打殲滅戰,不打擊潰戰,集中優勢兵力,先打弱的,後打強的;圍點打援,爭取運動中殲滅敵人;不打無把握之仗,爭取首戰必勝。

  聽了陳賡的報告、越南人民軍總部領導人思想統一了,大家翹起大拇指說:「陳將軍給我們上了一堂精闢而生動的軍事辯證法課。」

  越南人民軍總司令武元甲也誠懇地說:「你的報告對我教育很大。老實說,越南從遊擊戰轉向運動戰轉得太快,幹部不能適應,我本人充其量也只能當一個團長。希望你留在越南,幫助我們取得勝利。」

  胡志明也說:「你等到戰役取得勝利後再走吧!」陳賡:「我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打勝仗主要還是靠越軍指戰員和人民群眾。」

  面對越共中央和越軍領導人的高度信任和重托,陳賡一再提醒自己和身邊的工作人員:我們一定要指揮好這一仗,千萬不可疏忽大意出半點差錯!

  8月24日,毛澤東以中央軍委名義複電陳賡:「同意你們的作戰計劃。」 接到中央軍委和毛澤東的複電,陳賡的心又踏實下來。隨即開始著手戰鬥準備。

  擔任主攻的越軍一七四團舉行攻堅演習。

  三〇八師開向東溪以南的山谷設伏。擔任這個師的顧問的是吳孝閔,可偏偏這個時候,他病倒了。陳賡只得命令王硯泉接替吳孝閔擔任這個師的顧問。

  一七四團和二〇九團到達集結地域。

  8月底,戰役所需糧食、彈藥從中國境內陸續運進越南。

  9月3日傍晚,五架法軍轟炸機突然襲擊廣淵。兩天后,又一批法國飛機襲擊,越軍總參謀部遭到掃射,數人傷亡。

  難道法軍發覺了邊界戰役的企圖了嗎?陳賡為此寢食難安。

  這時,胡志明、武元甲一起來見陳賡。胡志明鄭重地對陳賡說:「請你放手指揮,包下這一戰鬥的勝利,還包下下一個戰役的勝利。」

  陳賡說:「我一定盡自己最大努力,不過,打勝仗主要靠越南的軍隊和人民。」

  胡志明又說:「我不是軍事家,不長於此,你看准了就行。」

  9月16日拂曉,越南人民軍向東溪法軍據點發起進攻。邊界戰役的戰幕拉開了。

  賡的親自指揮下,經過反復進攻,到18日,越軍突破法軍陣地,全殲東溪守敵三百多名,活捉敵指揮官。法軍橫擋在中越邊界的一字長蛇陣被攔腰切斷。

  初戰告捷,全軍振奮。越南人民歡欣鼓舞。

  這時,胡志明又贈詩一首給陳賡:

  攜林登高觀陣地,萬重山擁萬重雲。

  義兵壯氣吞牛鬥,誓滅豺狼侵略軍。

  讀了胡志明的詩,陳賡高興地說:「好,胡主席下了這麼大的決心,我看法軍一個也跑不了啦!」

  高平,越軍總部。

  東溪前線的槍聲停了。陳賡長舒了一口氣,帶著微笑凝視地圖。東溪一戰,諒山法軍果然出動增援了,而且按他預想的那樣朝三〇八師設伏地帶走去。

  此刻印度支那法軍總司令卡邦傑將軍卻滿面愁容。在已經拉開了序幕的惡戰中,他幾乎步步晚了一拍,他不明白的是,越軍怎麼突然增強了戰鬥力?

  由於越軍在中間打入,高平已成一座孤城。陳賡認定,對手決不會丟下一千六百多名守軍不顧。只要七溪法軍北上,就會鑽進三〇八師的口袋陣。

  可是,狡猾的卡邦傑卻改變了部署,他令在河內的五個營的機動兵力,於9月20日起向印支共中央所在地太原發起進攻。兵鋒直指越南黨政首腦機關,力圖把越軍主力從東溪吸引過去,再以七溪的兵力解高平之圍。

  一連幾天、三〇八師靜靜地等在公路兩側的山頭。天下起了雨,戰士們的衣服濕透了。可是七溪的法軍仍然一動不動。

  恰在這時,陳賡病倒了。一病就是五天。

  胡志明來了,陳賡正在病中昏睡。他輕輕地走到病床前,摸了摸陳賡的額頭,又輕輕地走了。

  幾天後,陳賡戰退了病魔。

  經過東溪一役,陳賡對越軍現狀的認識更深刻了。

  他在日記中寫道:

  東溪作戰算勝利,震驚法帝內部,使之不敢即刻恢復東溪。但從戰術上講,則是一個大敗仗。東溪敵實際人數為二百六十七名,我攻擊部隊人數為一萬人,經三日兩夜的戰鬥,中途幾乎被迫撤退,我傷亡五百人。敵逃離二十餘人,我方兵力火力均居絕對優勢,以如此之戰鬥力,望攻擊約二千餘人據守之七溪,則不啻緣木求魚。因此我以為越軍仍須求得打小據點,以逐漸鍛煉戰鬥力,特別是改正領導作風,改良組織,加緊幹部訓練。不然,作戰計劃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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