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賡 | 上頁 下頁
二八


  僅僅八個月時間,紅四方面軍即四戰四捷。活捉趙冠英,痛打湯恩伯,生擒厲式鼎,嚴懲陳調元,殲敵六萬多人,徹底粉碎了蔣介石對鄂豫皖蘇區的第三次圍剿。紅軍聲威大震。陳賡的軍事指揮藝術初露鋒芒,被譽為未嘗一挫的紅十二師師長。

  廬山。

  蔣介石別墅。

  蔣介石得悉對鄂豫皖蘇區的第三次「圍剿」又以失敗而終,惱羞成怒,立即召開軍事會議,確定了首先集中主要力量消滅鄂豫皖、湘鄂西兩區紅軍,然後進攻江西中央蘇區的第四次「圍剿」的總戰略。

  1932年5月,蔣介石又親自出馬,擔任鄂豫皖三省「剿匪」總司令,坐鎮武漢。調集主力組成左、中、右三路大軍,附四個航空隊,總共約三十余萬人的強大陣勢,發動了對鄂豫皖蘇區的第四次「圍剿」。這次,蔣介石是下了決心要一舉殲滅紅軍。他怎麼也弄不明白憑藉他優勢的兵力和武器裝備,為什麼就對付不了紅軍?

  形勢對紅軍來說是異常嚴竣的。在嚴寒酷暑中轉戰了數月的部隊已疲憊不堪,急需休整。而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當時任中共鄂豫皖分局書記兼軍委主席的張國燾,卻對形勢作出了完全錯誤的估計,沒有作反圍剿的各項準備,卻反而命令紅軍主力向京漢線出擊,從而喪失了反圍攻的有利時機。當各路敵軍發起總圍攻後,張國燾方才如夢初醒,急忙命令紅軍倉促應戰。

  陳賡接到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部的命令後,即率紅十二師先行出發拒敵,星夜轉移到紅安七裡坪,與敵展開了一場惡戰。

  陳賡所部與兄弟部隊一起,冒著熾烈的炮火和敵機輪番轟炸,向敵展開猛烈反擊。有的指戰員與敵人肉搏十餘次,血染征衣,仍輕傷不下火線,堅持戰鬥。胡山寨一役中,陳賡在指揮戰士們向敵人發動衝擊時,一顆子彈飛來,正好打中他的右腿膝蓋,鮮紅的血,立時染紅了衣褲。陳賡咬緊牙關,繼續指揮戰鬥。在場的徐向前總指揮看到了,命令他立即離開戰場,陳賡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火線。

  戰鬥仍在緊張激烈地進行著。陳賡未等衛生員將傷口包紮好,就急著要去指揮戰鬥,可他的腿已無法活動。陳賡心急如焚,他命令警衛:「快找一副擔架,把我抬到戰場去!」就這樣,警衛們用擔架抬著陳賡,又來到了指揮現場。

  陳賡躺在擔架上,指揮紅十二師與兄弟部隊紅十師在河口以東擊潰了敵人一個旅和胡宗南第一師一個團。第二天,敵第二師又向河口東北地區進犯,陳賡又在擔架上指揮戰士用刺刀、手榴彈打退了敵人七八次衝擊。

  紅軍艱苦作戰兩個多月,雖多次擊潰敵人,終因張國燾戰略指導思想的錯誤,未能扭轉戰局,導致第四次反圍剿失利。紅四方面軍被迫撤出鄂豫皖根據地,越過平漢線西進。一路上,陳賡仍躺在擔架上指揮戰鬥,成為擔架上的指揮員。

  10月,紅四方面軍來到河南,此刻伴隨著戰士們的,沒有歡聲笑語,只有疲憊和沮喪。陳賡的心情更是沉重,丟棄了無數革命志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鄂豫皖根據地,他心裡痛苦極了。面對張國燾搞的那套宗派主義和肅反運動,陳賡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好端端的一個營壘,卻被張國燾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第四次反圍剿為什麼失利?帶著這種種疑問,陳賡陷入痛苦的思索中。他的腿在流血,他的心也在流血。

  部隊走到河南南陽、新野之間時,陳賡的傷腿已嚴重化膿感染,無法隨部隊行動。於是組織上決定讓他離開部隊,前往上海治療。陳賡的腿無法行走,於是大家想出一個辦法:讓陳賡扮成商人,腿上生瘡,去城市醫院治療。

  另派兩名機敏的戰士裝扮成腳夫,推著獨輪小車送行。三人喬裝打扮就緒,就上路了。

  三人行至一個山鄉小鎮,已是太陽落山,他們決定在此歇口氣。不料他們剛在一家飯鋪坐下,就碰到民團的人來查店。民團的人上下打量著陳賡。

  問:「從哪裡來?」

  陳賡急中生智回答說:「從樊城來。」

  「幹什麼的?」團丁繼續追問。

  「賣桐油的。」陳賡隨口答道。

  「你們住樊城哪條街?」

  這可把陳賡問住了,他從沒到過樊城,他只依稀記得樊城濱臨漢水,就順口說道:「住河街。」

  陳賡暗暗捏了一把汗,等著對方發作。奇怪的是那幾個團丁聽了,並沒說什麼。難道樊城當真有一條河街?陳賡心裡想。

  喬扮成「腳夫」的兩名紅軍戰士,忙端起酒杯,請團丁喝酒,民團班長把杯子一推拒絕了,又繼續盤查其它人去了。

  陳賡和兩名戰士暗自高興。一名戰士正欲問:「師長,你去過樊城?」

  話未出口,團丁們又轉過來了。原來他們聽陳賡口音不對,對他仍有懷疑。

  陳賡等三人吃飽飯後準備歇一晚上,明天再趕路。當晚,四個團丁也住到了這家飯鋪,並把陳賡他們三人夾在了中間,盯得緊緊的,他們想等明天把陳賡等三人帶到南陽詳細盤查。

  陳賡一看這陣勢,退無路退,躲無處躲,怎麼辦?

  陳賡見勢不對,忙從身上掏出二十塊銀元交給飯鋪老闆說:「我這兒有二十塊大洋,先存你這兒,明早走的時候再取,這屋裡人雜,我不能不防著點兒。」

  陳賡這話是有意識給團丁們聽的。老闆受了賄賂,連忙說:「你放心,明天早晨,如數奉還,我這裡吃的,喝的,抽的,想用什麼儘管開口!」說著拿出幾瓶酒,幾包煙,把四個團丁灌得酩酊大醉。然後,老闆又給陳庚指了條路,兩名戰士又推著陳賡上路了。

  連走了幾天的路,他們一行才輾轉到達鄭州。這時陳賡的腿傷勢更嚴重了。他們一到鄭州,便連忙找了一家醫院。說來也巧,就在兩名戰士扶著陳賡下地時,迎面走來一位年輕的軍官。

  儘管陳賡一副商人打扮,這位軍官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他驚奇地叫道:「陳賡!你……這是怎麼啦?」

  陳賡抬頭一看,此人是黃埔一期的同學,現在是胡宗南部隊的一名高級軍官。

  陳賡搖搖頭,裝作不認識對方,他用一口流利的上海話說:「阿拉弗姓陳,阿拉是從上海來格搭做生意格,依格位長官認錯人哦!」這位黃埔同學看看陳康的腿,又看看陳賡的臉,心中疑團仍未消除:真怪了,世上難道有長得如此酷似的人麼?可陳賡是湖南人,這人一口標準的上海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將信將疑地走了。

  那人一走,陳賡趕緊離開這家醫院,乘火車離開了鄭州。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