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香梅自傳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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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陳納德將軍從未踏入政治界,雖然有許多人一再要他出來競選議員。 初搬到華盛頓時,我對共和黨和民主黨的認識僅止於過去與外子同來華府時,碰到的一些國會領袖。準備入籍美國公民考試時,我讀了些美國憲法方面的書,記得從前在學校裡,歷史是我最喜歡的課程之一,而歷史又和政治脫離不了關係。1960年美國總統大選,我替共和黨的尼克松與洛克菲勒助選,算是首次在美國參加了政治活動。 我為什麼加入了共和黨?因為共和黨裡有人一再鼓勵我入黨。1959年,我在宴會上碰到幾位共和黨人士,他們問我在哪兒工作,我告訴他們喬治城大學,這時有一位名叫施薇亞·赫曼的女政客,她是馬裡蘭州共和黨婦女會主席,問我對政治有無興趣,我回答頗有興趣,我希望盡可能地瞭解美國的一切,政治似乎是其中重要的一個因素。施蔽亞接著對我表示,她正在組織少數民族團體,為尼克松助選,請我參加這個團體,我欣然答應下來。回顧1954年到1955,尼克松以美國副總統身份赴台訪問時,我曾和他有數面之緣,外子和我在臺灣還參加過歡迎他的宴會。 這以後,我和他即無進一步往來,但外子去世時,尼克松寄給我一封辭意懇摯的唁信。從那時起,他不時與我聯繫,而且似乎比其他候選人,更關心亞洲事務。為了這個緣故,當赫曼太太問我是否願意入黨時,我當即同意了,記得她說:「你正是我要找的人。」 我初見尼克松是50年代初期。他奉艾森豪威爾總統之命訪台時,那是與艾尼初次搭檔。尼克松偕夫人碧特抵台進謁蔣介石及夫人,外子與我應邀出席蔣為他們所設的宴會。前面說過,外子是生長在南方的民主黨員,眼見尼克松在政壇上一步步起來,他對此人並不很欣賞。記得歡迎會結束,返家途中,他對我說:「這人有點不對勁,但是哪裡不對勁,我又說不上來,我對他不十分信任就是了——事實上,我覺得和他在一起挺不自在。」我問:「為什麼?」他說:」我也無以自解。」 在黨裡,起初我也只是做些競選時的簡單工作——打電話,請人們去登記、投票,對少數民族團體發表演說。我開始瞭解初選的重要性,如果選區內某人年紀太大,沒法出來投票,你就自告奮勇去接他,諸如此類的事,使我在那二年裡,知道一般人民在政治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這實在是很好的教育。同時,也使我在侯選人之外,認識了許多美國人。當時,支持尼克松的人不少,他以些微之差,敗給肯尼迪,大家不免都感覺失望,我自然也不例外。有關伊利諾州庫克郡偷票的傳說,傳遍了全美國,尼克松拒絕追究此事,這是為顧全大局,否則鬧起來,只有對國家不利,我認為尼克松此舉,令人欽佩。 電視權威大衛·佛斯特1977年採訪尼克松之前,曾數度打電話給我,我都沒有回他,因為尼克松辭職後,我即未與他聯絡。 人們經常問我:「尼克松是怎樣的一個人?」我的回答是:「我真的不清楚。」1968年,尼克松再度出馬時,許多和他共事的人對他的交情,遠比我深,但出人意料之外,其時我入黨歷史只八九年,即被他選為全國婦女支持尼克松競選委員會主席,這個組織的會員包括所有共和黨籍參議員的妻子,以及婦女領袖,魯斯夫人亦在其中,秀蘭鄧波兒也是由我推薦入會的。當時我還很天真地向競選幹事建議:「尼克松在公眾場合為什麼不和夫人親密一點,適當時,也可吻她一下呢?」他們對我說:「你別跟他提這事,他不願在公共場合做這些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尼克松夫妻倆都是在交際場上較保守的,使人有點陌生之感,因為他們總是過於一本正經。 尼克松那些來自加州的友人中,有一對傅勒夫婦,也覺察到了這點,他們也是我的好朋友,傅勒先生喬治和尼克松是多年知交,1962年,尼克松有意競選加州州長,遭到幾位好友堅決反對,傅勒先生也是其中的一個,他勸尼克松:「等1964年捲土重來,不要這樣早就競選州長,你也許應該從現在起就打下一點經濟基礎——找些人來,為下一次的總統大選進行準備。」但尼克松不顧朋友力阻,終致競選加州州長失敗。 在當時大多數人都認為尼克松已窮途末路,不可能東山再起。不過他們錯了。 對於尼克松出任總統的功臣,首推他的競選委員會主席約翰·米契爾。尼克松從加州遷移到紐約做律師就是和米契爾共事,他策動東山再起也非一朝一夕之事,那是經過許多長遠的計劃,他可以說是深謀遠慮,無日不以此為目的。尼克松夫人當初是苦勸夫婿退出政壇的,但尼克松對於政治一向熱中,急流勇退實非易事。再加上許多支持人也認為他大有可為,連我在內,於是1966年至1967年我們就開始為共和黨鋪路,替尼克松做開路先鋒。 1965年,我因業務到臺北時,再度與尼克松相遇,當時他是以普通公民身份到世界各地,推銷百事可樂,且已完全不涉足政治。亞洲人們都還記得他在加州競選失敗後,那場著名的記者會,會中他向記者們宣佈,從今以後,他們再也不能把尼克松踢來踢去。很不幸,這句話不但成了全世界報紙的頭條新聞,日後且變成他政治生命中一個無法擺脫的污點。 尼克松私人訪問臺北時沒有被邀請到美國大使寓所居留,而是下榻俯瞰淡水河的圓山飯店。 我得知尼克松來訪的消息後,就在他離開臺北的當天早晨,打了個電話給他。我說要到飯店接他赴機場,他答應了。 我記得當時和他一道的還有二三位百事可樂的高級職員,名字我已記不得了。不知為什麼,尼克松那天早上很緊張,我到達圓山飯店,注意到並無重要官員在場給他送行。當他俯身進我汽車時,一個不小心,頭撞到車頂,他大概很容易流血,因為突然之間,我發現血點從他的額前滴下來,我以最快的速度從皮包中掏出一塊手絹兒,壓在他的額頭,把血止祝他露出尷尬的表情,口中一個勁兒地說:「不要緊,不要緊。」事情發生得太快,大概沒有人注意到這小小的意外。我卻記得非常清楚,因為在那個炎熱的夏日,我穿了一襲白色衣裳,他的血滴在上面,分外刺眼,我擔心待會兒下汽車時,如何使別人不致注意到我身上的血跡。尼克松拿著我的手絹兒,壓在額頭上,過了幾分鐘,血總算止住了,車子也到了機場,他似乎很感激我在百忙中抽出時間給他送行。 我們一直到1966年底才取得聯絡,尼克松本人自紐約打電話給我,要我到他辦公室,討論他下一次競選總統事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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