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賡傳(69)_學達書庫

六九

　　其實，美國人做的比他說的多得多，他們不僅把蔣介石軍隊從大後方空運到華南，還空運到華北和東北，還向國民黨軍隊提供了大量的美式武器裝備。

　　蔣介石做的也不只是杜魯門說的那些，他除了叫日軍維持敵佔區秩序和向他繳槍外，還叫敵酋岡村甯次等人當他的反共作戰的顧問；好幾個地方的日軍還配合蔣介石部隊向解放區進攻；同時還收編了50萬漢奸部隊，並給予了新的任務，叫他們控制著城市和地盤，繼續和共產黨軍隊作戰。為了達到他「搶佔華北，爭奪東北」的目的，密令留在華北的國民黨軍隊，立即向中國共產黨的解放區進攻。因此，平漢、津浦鐵路線上的國民黨軍隊蠢蠢欲動。

　　在日本宣佈投降的第二天，山西省軍閥閻錫山即按蔣介石的密令，調集了他的4個正規師和1個炮兵團，以及一些雜牌軍和收編的漢奸部隊，共16000多人，侵犯晉東南，佔領了以長治為中心的6座縣城，還想摧毀太行和太嶽解放區，奪取抗日戰爭的勝利果實。按照劉伯承形象的說法，是「把足球向我們華北解放區的中央大門踢來，我們要守住大門，保衛華北解放區」。

　　同時，蔣介石為了欺騙中國人民和世界輿論，也為了留出美國把他在大後方的嫡系部隊運往前線的足夠時間，三次致電中共中央，邀請毛澤東前往重慶，共商和平建國大計。

　　毛澤東早已識破蔣介石的如意算盤，為了向全國人民表示共產黨的和平誠意，也為了揭穿蔣介石假和平、真備戰的陰謀，允諾去重慶參加談判。但在行前，毛澤東指示晉冀魯豫軍區，首要任務是消滅侵犯上黨之敵。

　　對於毛澤東的指示，有人擔心：你去重慶和蔣介石談判，我們和他的部隊作戰，他惱羞成怒，會對你報復的呀！

　　毛澤東回答得很堅定：「只有打得好，才能談得好；打的勝利越大，談判的人才越安全。我們的方針是立足於打，不放棄有利條件下的談判。不要輕易打，打則必勝。」

　　晉冀魯豫解放區，是當時全國7個較大的解放區之一，包括太行、太岳、冀南、冀魯豫四塊抗日根據地：西起同蒲鐵路，東抵津浦鐵路，北起正太鐵路和德（州）石（家莊）鐵路，南至黃河。這是華北戰略區的中央大門，正堵著國民黨軍隊向北進攻的道路。毛澤東指出，對國民黨的鬥爭方針是「針鋒相對」，晉冀魯豫解放區一開始就處在「針鋒相對」的針尖上。

　　為了消滅侵入上党區的敵人，1945年8月25日，劉伯承、鄧小平率領陳賡等晉冀魯豫軍區的將領們，從延安乘飛機趕回太行山，在黎城縣長凝機場降落，接著趕到涉縣赤岸村軍區所在地，召開軍事會議，組織自衛還擊作戰，即上黨戰役。

　　當時敵人的部署是：第十九軍軍長史澤波率3個步兵師的主力及偽軍一部，共約11000餘人守長治城；以一個步兵師及偽軍一部，共約2000人，守長子縣城；以一個步兵師主力及偽軍一部，共千餘人守屯留縣城；其餘襄垣、潞城、壺關三座縣城，則都以偽軍為主，結合正規軍一部兵力守備，兵力均在千人左右。他們的長處是火力強，善做工事，慣於防禦，又有舊城牆和日軍多年修築的堡壘工事作依託。而他們的弱點是，不善野戰，害怕近戰，更怕白刃格鬥。他們這次是孤軍深入，分散守備，利於各個擊破。

　　晉冀魯豫軍區部隊也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初次集中太行、太岳、冀南三區主力部隊和國民黨軍隊作戰。這些部隊雖然老底子都是抗日戰爭時期戰鬥力很強的旅，但到抗日戰爭後期，他們都分遣到各軍分區作基幹團，主要進行遊擊戰。在準備進行上黨戰役前，才集中起來，多數團不足千人，編制不充實，裝備也差。全軍只有6門山炮，半數團沒有重武器，每枝步槍僅有幾發子彈。

　　中共中央軍委8月31日電報指示說：「閻軍一萬六千人占長治周圍六城，乃心腹之患，必須堅決徹底全部消滅之，惟諸城堡堅壘密，須有充分準備，切不可草率。進攻時宜選擇一兩個城，各個擊破，不宜六城同時攻擊。如攻而不克，可圍城打援。」

　　根據軍委指示，劉、鄧首長命令：為了適應大兵團作戰，把各區部隊編為縱隊。陳賡被任命為太岳縱隊司令員，下轄第三八六旅及決一旅（原決死一縱隊）所屬的6個團。在政治動員方面，提出了「為保衛勝利果實而戰」、「為支援毛主席重慶談判而戰」的口號，在軍隊和根據地人民中，進行廣泛的宣傳動員。作戰指導思想是：針對敵人孤軍深入和分散守備的弱點以及我軍的戰鬥能力，確定首先逐個奪取長治外圍各縣城，並吸引長治敵人主力出援，力求在運動中殲滅之。

　　二、奪取長子縣城

　　陳賡受領了奪取長子縣城的任務，立即快馬加鞭趕回太嶽解放區。

　　長子縣城位於長治市西南50華里，日軍佔領時曾築有堅固工事。城牆高約8公尺，城四周碉堡密佈，城外還有一道3米多寬、2米多深，注滿了水的護城壕。閻軍佔領後，又對工事進行了改造和加修，使之更加鞏固。

　　陳賡回到太岳區，立即把分散打遊擊的部隊集合起來，恢復了第三八六旅和決一旅建制，9月初即匆匆率領這兩個旅的7000人開赴前線。並且把奪取縣城的任務交給了第三八六旅和決一旅的第三十八團；決一旅的第二十五團和第五十七團在長治市與長子縣之間，準備阻擊長治方面增援之敵。

　　陳賡知道，這個任務不簡單。把分散打遊擊的部隊集合起來，還沒有來得及訓練，就拉到戰場上去打他們既不熟悉又毫無思想準備的攻堅戰，真是不可想像。

　　當然，說「毫無思想準備」，也不完全符合實際。因為閻錫山的這支軍隊，是經過太嶽解放區到達長治的，有些部隊為了遲滯它，消耗它，已經和它交過手了。但是誰都知道，這要靠打大仗才能解決問題。所以人們都在念叨著：「司令員什麼時候回來呀？」「他要能回來就好了！」人們思念著離別了兩年的陳賡，幾乎到了望眼欲穿的程度。突然有一天有人喊：「好消息，陳司令員已經回來了！」大家都興高采烈地跑去看望，並迅速傳播著。這時，人們心上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對於陳賡，這塊石頭還落不到地上，依然高懸在心頭。顯然打長子縣城，用圍困沁源城的辦法是不行了；5年前的百團大戰中，奪取榆社縣城，部隊不會攻堅，3天之內作了4次攻擊才解決戰鬥，部隊付出了很大代價。長子縣城守敵雖然已經不是日軍了，但確實是「堡堅壘密」，有2100多敵人來抗爭，確實不能等閒視之。反觀自己的部隊，這兩年政治素質提高了，打遊擊的本領更大了，但是攻堅經驗，還處在攻擊榆社縣城的水平。

　　因此，陳賡一連度過幾個不眠之夜，謀劃最佳方案：他決定由旅長劉忠指揮攻城，由旅長李成芳指揮打援。攻城的具體部署是，第七七二團奪取城北唯一高地——北高廟，然後攻佔北關；第二十團奪取西關，由西門登城，第三十八團由城西南角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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