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陳賡傳 | 上頁 下頁
三一


  部隊還沒走進這座小城,便與剛從西昌、會理方向趕來的國民黨軍隊遭遇,敵人是一個旅,也來搶佔通安州,於是陳賡指揮自己的兩個營,與敵人激戰。劉伯承得知這一情況後,對宋任窮說:「這是一次關係重大的戰鬥,必須不惜一切犧牲,堅決消滅敵人,佔領通安州,保證全軍順利渡江。」於是宋任窮就帶著江邊這個營跑步上山支援。

  由於敵人正面是開闊地,火力又強,不便正面進攻,陳賡指揮二營正面佯攻,一、三營迂回包抄,終於將敵人打垮,俘虜了敵團長以下600多人,聲威大震。幹部團不僅佔領了通安州這座小城,還追擊出去幾十裡。最前面的第五連,接到騎兵通信員送來陳賡的命令「停止追擊,就地宿營警戒」後,才算結束。此戰打開了紅軍北上的大門。

  陳賡指揮這一仗,確實打得漂亮。當時幹部團的作戰科長韓振紀後來分析說:

  他在指揮上最突出的特色,就是大膽果決,機動靈活,善於掌握情況,捕捉戰機。應該打的時候,絕不放棄奪取勝利的機會;不該打的時候,堅決不打,毫不猶豫。攻取通安州的戰鬥就是這樣指揮的,看見有利的形勢乘勝追擊,不顧一切;後來感到兩翼兵力薄弱,繼續追下去條件不利,中途就將部隊收縮回來。從戰術上不是打死仗,從戰略上還有掩護大軍渡江任務,戰術動作與戰略動作結合起來了。

  巧渡金沙江這一壯舉,成為古今中外軍事史上的奇跡。紅軍九天九夜全部渡過江之後,敵人的部隊才趕到金沙江南岸,渡船已全被紅軍燒毀,他們只好望江興歎。紅軍宣傳隊編了一個小戲叫《爛草鞋》,是說國民黨軍隊到了江邊,什麼也沒有得到,只撿到了紅軍丟下的幾隻爛草鞋,作為他們的戰利品。後來在紅軍中流行的《紅軍遠征勝利歌》裡有這樣的歌詞:「三月打回貴州省,二次佔領遵義城,打垮王家烈8個團,消滅周、薛兩個師。四月裡來向南征,打了貴陽打昆明,巧妙渡過金沙江、浩浩蕩蕩蜀中行……」巧渡金沙江,確實是長征中的關鍵之戰。

  紅軍跳出了幾十萬敵人構築的包圍圈,實現了渡江北上的戰略意圖,取得了長征中具有決定意義的偉大勝利,幹部團功不可沒,中央中革軍委給予他們通令嘉獎。

  四、從安順場到夾金山

  中央紅軍在會理地區休息了5天。幹部團略事休息後,和大部隊一起繼續北上,朝大渡河方向前進。

  蔣介石斷言:紅軍過得了金沙江,過不了大渡河。因為大渡河雖然不比金沙江寬,但比金沙江深,水流比金沙江急,激浪翻騰,驚濤拍岸,漩渦一個接著一個,是一條咆哮著的惡龍。歷史上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帶著部隊來到大渡河,由於無法渡河,招致全軍覆沒。蔣介石也認為紅軍必然過不了他重兵防守的大渡河,肯定要走石達開同樣的路。

  情況確實嚴峻:沿江100多裡全是懸崖峭壁,江邊沒有河堤,有的地方傍著山崖只有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有的地方根本沒有路。紅軍奔襲大渡河上重要渡口安順場,但無法架橋,找到的幾隻小船又太破舊,難以很快修復。為爭取時間,軍委決定紅軍沿江北上,奪取瀘定橋。因此命令幹部團,接替大渡河沿岸被紅軍主力部隊佔領的地方,擔任警戒,以便騰出兵力去奪取更大的勝利。

  5月27日幹部團奉命開往安順場,路上接收了老鋪子的警戒任務;走到了老雅賢,又留下了一個營;走到小水溪,把警衛排留下,叫他們警戒該地並尋找船隻。到了安順場渡口,陳賡留三營駐守南岸,自己領著幹部團其他部隊,乘搜尋來的和修好了的舊船過了河,扼守安順場的渡口北岸。安順場是個小鎮,背靠巍峨的大山,面向奔騰的大河,但它當時是河上最大的渡口。陳賡指揮幹部團在這裡堅持了兩天,擋住了國民黨的追兵,護送紅軍的小部隊過河。在紅軍主力奪下了瀘定橋,全軍過河後,陳賡才率領幹部團于30日出發,去追趕主力部隊,向四川省的天全、蘆山等縣前進。

  這段路很難走,到處是灌木叢林和茂盛的雜草;有的地方是原始森林,樹木稠密,藤葛纏繞,部隊只能邊開路邊前進,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路,所謂路,就是紅軍幾萬人踩出來的。過了寶興縣,就看見了西北方向那高聳入雲的大雪山了,這就是有名的夾金山,海拔4000多米,冰峰林立,溝穀縱橫,積雪終年不化,是擋在紅軍長征路上的巨大障礙。

  老鄉告訴紅軍:早晨和晚上,切勿過山,山上大雪紛飛寒氣逼人,山風四起,遮天蔽日。要過必須在上午9時以後和下午3時以前,而且要多穿衣服,帶上烈酒、辣椒等物好禦寒壯氣,還得拿上拐棍,好借力爬山跨越冰雪等。

  紅軍感謝老鄉的指教,但是他們只能用內心的革命烈火來融化雪山了。因為那時是6月,戰士都穿的是單衣,背後又有追兵,沒有時間也沒有法子像老鄉說的那樣做好充分的準備。

  行軍前,陳賡、宋任窮對部隊認真做了動員工作,使大家有充分的思想準備,每個人都準備了一根棍子。陳賡挑選了一些精明強悍的人在前面探路,並在路兩邊插上路標,以免後面部隊走錯路,掉入雪穀,無法營救;同時佈置了沿途的宣傳鼓動工作,以激勵大家戰勝困難的勇氣。

  爬上雪山氣溫驟降,腳下的路凍得硬邦邦,大家氣喘吁吁,很少有人說笑了,木棍著地的「咯咯」聲卻清晰起來。越往山上走,情景越是使人觸目驚心,左邊是白皚皚的雪嶺,右邊是陡立的冰崖,中間是晶亮的冰雪路,看不出深淺高低,一不小心就會摔倒,甚至會跌到山溝裡去。開路先鋒們用刺刀在雪地上挖了踏腳孔,後面的人就手拉手踏著他們走過的腳印謹慎地前進。行進中不時聽見驚呼聲,就會有木棍和綁腿伸下來,幫助跌倒的人、落進溝壑中的人向上爬。

  山上雪霧彌漫,時濃時淡,人行其中,宛如騰雲駕霧;山風挾雪,漫天飛舞,單薄的軍衣,抵擋不住風雪的襲擊,身上臉上像是被無形的尖刀刮著刺著。人們渾身哆嗦,牙齒打戰,就是把所有能披的東西披在身上也無濟於事。越往上爬,空氣越稀薄,呼吸越困難,人們頭暈腿酸,一步一喘,一步一停,要是誰坐下來,就會永遠起不來了。

  爬雪山,對於雙腿負過重傷的陳賡當然更困難,但他豪情滿懷,蔑視艱險,不僅帶頭爬山,在困難的時候,還能帶頭呼口號,激勵大家戰勝雪山的勇氣。隊列中鼓動口號聲此起彼落:

  「快走啊!踩著前面的腳印走!」

  「千萬不要坐下!堅持就是勝利!」

  「鼓足勁兒,光明就在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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