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朱元璋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
福建兩廣既平,南部只剩四川雲南,皆不足為慮。 半壁江山已固,兵精糧足,正可全力支援北伐。 北伐大軍出發前,朱元璋曉諭將士:「中原之民,久為群雄所苦,流離相望,故命將北征,拯民於水火。 元祖宗功德在人,其子孫罔恤民隱,天厭棄之。君則有罪,民複何辜。前代革命之際,肆行屠戮,違天虐民,朕實不忍。諸將克城,毋肆焚掠妄殺人,元之宗戚,咸俾保全。庶幾上答民心,下慰人望,以副朕伐罪安民之意。不恭命者,罰無赦。」 北伐的戰略戰術和作戰計劃,事先經過了朱元璋與劉基的仔細推敲和商定,並拿到軍事會議上與諸將商討修正,讓諸將充分理解其作戰意圖,以利於和保證戰略戰術在整個北伐過程中的有效實施。 猛將常遇春提出,南方已定,可以集中兵力直取元都,以百戰雄師,元都必下;元都既下,再分兵出擊,以王師之威,其他城池可不戰而下。朱元璋則指出:元朝百年都城,防禦必嚴,工事必堅,假定大軍孤軍深入,元軍斷我糧道,攻城非一日可克,元朝四方援軍可至,進退無據,大事去矣。仍宜採用取平江之法,先砍其枝葉,再動搖根本。先取山東,撤掉大都屏風;回師下河南,斷其羽翼;進據潼關,佔領他的門戶。待徹底掃清其外圍據點,確保糧道暢通,再進圍大都,自然水到渠成,手到擒拿。此乃萬全之策,穩紮穩打,確保立足於不敗之地。 為了確保北伐的勝利,一絲不苟地貫徹朱元璋的作戰意圖是關鍵。為此,對北伐軍的統帥部也進行了嚴密的慎重的組織。徐達是朱元璋兒時夥伴,用兵持重,紀律嚴明,生性謹慎,朱元璋任為征虜大將軍,統帥全軍,甚是放心。常遇春衝鋒陷陣,所向無敵,任為副帥。元璋擔心常遇春勇鬥輕敵,特別告誡徐達,如大敵當前,宜以遇春為前鋒,和參將馮勝分左右翼,將精銳進擊。右丞薛顯、參政傅友德勇冠諸軍,可使其獨擋一面。大將軍專主中軍,只管戰略決策,策勵將士,不可輕動。 為了瓦解敵軍士氣鬥志,爭取北方民眾的理解支持,朱元璋發表了告北方官民的檄文:自古帝王臨禦天下,皆中國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國,未聞以夷狄居中國而治天下者也。自宋祚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國,四海內外,罔無臣服,此豈人力,實乃天授……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禮儀者禦世之大防,其所為如彼,豈可為訓天下後世哉! 及其後嗣沈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專權,甯台報怨;有司毒虐,於是人心離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雖因人事所致,實天厭其德而棄之之時也。古雲:「胡虜無百年之運」,驗之今日,信乎不謬。 當此之時,天運循環,中原氣盛,億兆之中,當降生聖人,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今一紀於茲,未聞有治世安民者,徒使爾等戰戰兢兢,處於朝秦暮楚之地,誠可矜憫。 方今河洛關陝,雖有數雄,乃忘中國祖宗之姓,僅就胡虜禽獸之名,以為美稱。假元號以濟私,恃有眾以要居,憑陵跋扈,遙制朝權,此河洛之徒也。或眾少力微,阻兵據險,賄誘名爵,志在養力,以俟寡隙,此關陝之人也。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為名,乃得兵權。及妖人已滅,兵權已得,志驕氣盈,無複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為生民之巨害,皆非華夏之主也。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亂,為眾所推,率師渡江,居金陵形勢之地,得長江天塹之險,今十有三年。 西抵巴蜀,東連滄海,南控閩越,湖湘漢沔,兩淮徐邳,皆入版圖,奄及南方,盡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執矢,目視我中原之民,久無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群虜,拯生民於塗炭,複漢官之威儀。慮人民未知,反為我仇,挈家北走,陷溺尤深,故先諭告:兵至,民人勿避。予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于中華,背我者自竄於塞外。蓋我中國之民,天必命我中國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汙賊腥,生民擾擾,故率群雄奮力廓清,志在逐胡虜,除暴亂,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國之恥,爾民其體之。 如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儀,願為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故茲告諭,想宜知悉。 這是宋濂奉命而為,也是朱元璋幕僚儒生系統的傑作,代表了數千年來儒家正統思想。其中心思想有兩點:一是民族革命,特別強調夷夏之分,中國應由中國人自己來治理。「驅逐胡虜,恢復中華」,比之紅軍提出的「重開大宋之天」,更具號召力和革命性,以此為號召,自然更能普遍獲得廣大被壓迫的漢人的擁護和支持,尤其是引起儒生士大夫的注意。二是恢復傳統道德,尊崇儒家禮儀文化。大之治國,小之修身,從政治到生活,都應規範到千百年的儒家傳統文化之中。如今北伐,目的在於「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一為恢復一度被蒙古胡族打亂的政治社會秩序,一為「救民於水火」,讓「各安其土」,恢復生產,發展經濟,富國強民。 文告中還罵元政府敗腐透頂,天理不容。罵元朝大將認賊作父。河洛指擴廓貼木兒,原為漢人,名王保保。關陝指李思齊等四將。他們飛揚跋扈,製造內亂,荼毒生靈,這兩種人實力再大都只能是國家的不幸,不可以做中華之主。「妖人」自然指紅軍,「妖言」惑眾,擾民太甚,烏合之眾,自然也不能做中國主。剩下的只有我「江淮布衣」可秉承天意,而為「中華主」,「拯生靈於塗炭,複漢官之威儀」。最後為了最大限度地團結大多數人,減少蒙古色目人的反抗心理,提出了某種程度上的民族平等思想,只要認同中國文化傳統,「與中廈之人撫養無異」。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