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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與王景大軍上下歡慶氣氛成鮮明對比,李廷珪、伊審徽白磵寨一敗,失去黃花谷,只有望鳳州方向逃去。鳳州城因受城北唐倉鎮一于多周兵的威脅,而羅延瑰又有萬夫不當之勇,難以戰勝,所以四門緊閉。當李、伊及其從眾退到唐倉時,又被羅廷瑰揮兵掩殺一陣,蜀將王鑾及士卒三千餘人被俘。李、伊二人進不得鳳州,只好落荒而逃,一路上好不狼狽,好不容易逃到成都,換了素服,拜倒在孟昶前請罪,敗軍越來越多,孟昶也就免了他們的罪。

  每戰必克的王景,驅動大軍直逼貫通南北的重鎮鳳州。原先王景派出的一千餘人的鉗制小部隊已使鳳州如臨大敵,如今大隊人馬壓了過來,鳳州城門緊閉,堅守不出。

  鳳州守將是威武節度使王環,都監趙崇薄,二人性情剛烈,不能容忍周兵的進逼,早想出城一搏;但因王景節節勝利,鳳州前邊各關被各個擊破,鳳州暴露於前哨,考慮到鳳州重要的戰略地位咱己的責任重大,王環、趙崇博忍氣死守。

  黃花谷、白磵寨為周兵攻戰之後,近臨青泥嶺孤立無援,蜀中有名的大將趙彥韜青泥嶺孤寨對守,率領本部一千軍馬退到了鳳州。與王環的五千人馬匯合一處,使鳳州守城的實力增加了不少。

  王景大軍來到,駐紮在鳳州北十五裡的唐倉。

  派先鋒張處存、肖必勝城下叫陣。王環、趙崇博仍隱忍不出,而趙彥韜卻有些耐不住了:

  「後生晚輩,叛國之徒,竟敢如此猖狂,我要斬此兩個匹夫,以代陛下行刑!」

  「趙將軍暫忍,王景勢眾,不可力敵;鳳州城防堅固,彼強攻也難奏效;待陛下大軍來到,再也之決戰不遲。」王環極力勸阻。

  「京師援兵,至今並無消息,京中能征善戰之將,更有何人?我們各個困守,正好被他各個擊破。我捨棄青泥嶺來此,就是為了集中兵力,與彼決一雌雄,不意二位將軍如此怯戰!也好,二位可以繼續固守,待我一人出城,即不能勝,也殺殺他們的銳氣!」

  趙彥韜明知王環、趙崇博都是忠勇之臣,說他們「怯戰」,是明顯的激將法。因為他被逼撤離青泥嶺,極想借鳳州之力雪辱,這想法對他來說也是很自然的。

  王、趙二人看攔他不住,又聽到說他們是「怯戰」,哪裡還能按耐得住?於是王環與趙崇博計議一番,為保趙彥韜無虎,三人一塊出城。

  只聽一聲炮響,趙彥韜第一個沖出城門,他指著張處存、肖必勝大罵:

  「無恥叛將,還不下馬受死,更待何時?」

  肖必勝提刀逼上前去,在馬上先打一恭,說道;「蜀主昏憒奢糜,趙將軍還要死守朽木,豈不可惜!何不……」

  肖必勝話未說完,趙彥韜大喝一聲:

  「放屁!一派胡言!」說罷飛馬過來,搶刀便砍。

  肖必勝面無恤色,似乎還帶著一絲微笑,從容應戰。

  兩杆大刀,寒光閃閃,火花四濺,鏗鏘之聲,不絕於耳。趙彥韜咬牙切齒,刀刀追命;肖必勝遊刃有餘,招招化解。起初,肖必勝似乎並不十分認真,他想著能把趙彥韜俘獲過來,既能立功,也不傷這個曾與他同朝的前輩,因此,下手自然就情留三分。

  這實在是一場「不公平競爭」,一個是恨不得把對方為一刀斬于馬下;一個是連傷著他都有點顧忌,若對方是個平庸之輩倒也好辦,怎奈那趙彥韜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刀法嫺熟不說,今天又來得極為兇狠,這就更給肖必勝增加了困難。

  於是兩人來來往往,殺了六十餘回合,不分勝敗。

  王景看得真切,他看出了肖必勝的心思,暗暗點頭稱讚。

  王環、趙崇博從趙彥韜的情緒和不同尋常的勇猛上,看出他效命沙場的拼頸,也對他欽佩不已。

  兩個人又戰了近四十個回合,求勝心切的趙彥韜,刀刀著力,已經累得通身汗水,他更加著急起來。

  一味招架的肖必勝,這時也有點耐不住性子。他想:內行人焉能看不出他是在讓招,那將要對他作種種猜測,自己如何交待?

  兩個人都急於結束戰鬥。

  又是一個回合,兩馬相交,趙彥韜用盡平生之力,將刀高高舉起,斜劈下來。敘劈,命中面積大,而這一刀著實有份量。他想:這一刀要解決他!

  肖必勝看得真切,他想:就在這一下了!

  肖必勝沒有躲,他也用盡平生之力,甩起他的大杆刀,不是自下而上,而是從斜的方向向趙彥韜的刀柄上磕去,只聽「當嘟」一聲,趙彥韜的大刀斜向了前方、向下的刀勢未減,都劈空了。因為用力過猛,身子斜歪在馬上,失去了平衡,左腳馬蹬已高高蹺起。趙彥韜左手狠抓著馬鞍,就在這搖搖欲墜之時,肖必勝從從容容,「噌」」地一刀,趙彥韜右前的馬腿已被斬為兩截,「咕咚」一聲,那戰馬結結實實地向右前摔倒,還沒有恢復坐姿的趙彥韜,一頭在地上,腦漿迸裂,他連「哼」一聲都沒來及。

  這場搏鬥的結果,王景早已看得十分清楚,而今見勝敗已定,不失時機地驅大軍,掩殺過來。王環、趙崇博拼力抵擋,哪裡還能抵擋得住,趙崇博與張處存相遇,戰不到三回合,就被生擒活捉;王環被周兵團團圍住,坐騎被砍倒,被眾軍捉住。

  失去了將帥,鳳州六千餘士卒,全部投降。

  王景命軍隊排列整齊,像檢閱一般,秩序井然,進入鳳州,安撫百姓,安排城防管理等各類事宜。

  一切安置妥當,命校尉將王環、趙崇博帶來,二人都怒目而視,立而不拜。王景親自離座解去二人繩索,請二人入座,二人仍然一言不答,也不入座。王景無奈,只好將二人分室囚守。

  被囚之後,趙崇博不食不語,最後絕食而死。

  王景多次與王環談話,曉以大義,什麼孟昶荒淫無道、有失宣教呀,明臣擇主而事等等。王環情緒稍緩,但仍不向王景投降。他後來被送往汴京,世宗親自和他談話,看到世宗的文才武略,統一中國的大志。王環才如夢初醒,一下子俯伏在地,痛器失聲。

  看到王環大義凜然,世宗特授他為右驍馬大將軍。並說:「這不是獎賞他的歸順,而是獎賞他的不肯投降!」

  周兵勢不可擋,西蜀兵不觸即潰,一員員戰將,死的死,俘的俘,狼狽逃竄,喪魂落魄,再不敢言戰。成都滿朝驚恐,惶惶不可終日。孟昶與群臣緊急磋商,文武各職眾口一詞,趕快求和。

  孟昶急命中書令寫了一封求和的書信,連夜送往汴京。

  世宗接信,打開一看,那信的大意是:

  兵乃危事,戰為逆德,偏居一隅的西蜀,並沒有得罪中國,大周發兵犯我邊疆,無故興討伐之師,實難理解。西蜀願與大周修通好之禮,往來如兄弟之邦,以休兵息民,省費蓄食,實為互利;不然,蜀之道路險阻,勞師經年,糧餉困難,于周有何益處?故而致書陳情,願大周陛下三思而行。

  明明是吃了敗仗,致書求和,卻還說是為周朝考慮,而最後還自稱「大蜀皇帝」!

  世宗讀畢,勃然大怒,他連回信也不寫了,指著來使,大聲地斥道:

  「你回去告訴孟昶,他貪饞虐民,昏迷廢政,我代天施罰;孟昶若懂得事體,要奉表稱臣,獻納土地,按歲朝貢,我即收甲罷兵;不然,將自食惡果!」

  戰不能勝,求和不成,孟昶愁苦無計。

  老臣王昭遠說道:「主上不必憂愁,我蜀地沃野千里,府庫充實、道路奇險,周兵即來,棧道不通,糧草不繼,他們以急戰為利,我以堅守為功,歲深月久,周兵自去矣。」

  孟昶無可奈何,除了給唐主李璟修書一封,望其從南方出兵,以踐互助盟約,同時自己只好廣招士卒,在劍門關、白帝城屯聚大軍,以確保西蜀大門的安全。

  由於募兵太多,用備不足,府庫空竭。沒有辦法,就鑄鐵為錢,因此民間用的鐵器都實行了專賣,群眾苦不堪言。

  當王景戰鳳州時,向訓領兵一支,奔向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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