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趙匡胤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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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兩個人就打在一處。剛才鄭恩已經被韓通打倒了一次,綁了起來,差一點喂狼,這次再打,他哪裡會沾倒便宜。不過鄭恩一憑那股不服輸的強勁,二憑身後還有個二哥在為他撐腰,所以,嘴也硬,手也硬,再戰韓通一點也不怯。但是,他終於不是韓通的對手,眼看要敗下陣來。趙匡胤才大喊一聲: 「韓通,你家趙爺爺在此,還不束手就縛!」 韓通正在打著,忽聽一旁站著這個大個子開口了。原來他看見這人站在一邊,並不在意,最多也不過是他給黑小子鬆綁的,等一會再收拾他。這時,聽他一張口,聲音好像有點耳熟。還沒來得及分辯清楚,那拳腳就到了。於是撇開鄭恩就和趙匡胤一來一往打了起來。一直打了約摸有五十個回合,韓通好像品出點味道來了。他覺得這拳路好象也有「似曾相識」之感。再加上燈籠火把越圍越近。對面一閃,他忽然想起來了:這不是在大名府行院遇上的那個對頭麼?他怎麼也來到平陽地方?若論拳腳功夫,那韓通決不在趙匡胤之下,可以說是勢均力敵。不過,在大名府的較量中有一次失手。這種心理上的平衡,有時起很大作用。在他這一刹那的猶豫之間,被趙匡胤一拳打在太陽穴上,他頓時就覺得天旋地轉,側步一個踉蹌,幾乎跌倒。趙匡胤抓住戰機,一拳接一拳,一腳連一腳,打得那韓通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鄭恩在一旁連聲叫好: 「好!好!好二哥哩!替咱出口氣,打死這個驢毬入的!」 在韓通身邊的這一群大徒弟,一看師傅要吃虧了。么喝一聲,一哄而上,長的槍,短的刀,拐子,流星,花箍梢,五花八門,亂打起來。鄭恩一看,這些人都有傢伙,只有他和二哥赤手空拳。二哥蟠龍棍在店裡,他的鐵扁擔早就賣吃了。一想來吧!順手把旁邊的一棵碗口粗的小松樹,順手拔了起來,好像用掃帚拍螞蚱,揮動起來,一下一片,兩下一堆,眨眼間把後面上來助戰的徒弟、莊丁,打了個落花流水,火把、燈籠毛得滿地都是,一個個抱頭鼠竄,躲得無影無蹤。 這時,趙匡胤也已經把韓通打翻在地,一個箭步跳上前去,把韓通緊緊地踩在腳下。鄭恩一見,舉起松樹,就要往韓通頭上砸去,卻被匡胤攔住道: 「三弟,不要打他,我還有話要問他。」 鄭恩道:「那二哥就快問,問罷樂子還要打他。」 匡胤抬起腳,喝令韓通起來,說道:「韓通,你還認得我嗎?」 韓通被匡胤打的鼻青臉腫,跌的七葷八素,威風再抖不起來了,只好假裝才認出匡胤來,抱拳躬身說:「哎呀!原來是趙公子,剛才沒有看出來,誤會,誤會,不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說畢又是一揖。 鄭恩叫道:「驢毬入的,誰認識你?你少來這一套。」 韓通道:「趙公子,這位尊兄是……」 趙匡胤道:「是我三弟鄭恩。」 韓通道:「噫!這真是大水沖倒龍王廟,一家不認識一家人了。」 鄭恩罵道:「驢毬入的,誰和你是一家?」 趙匡胤道:「我要你遠離大名,你為何又跑到此地作惡?」 韓通道:「趙公子叫我離開大名地方,我韓通不曾隔日,當天起程,千里迢迢來到這平陽鎮,隱居松林,深居簡出,以傳授武術為生,從不做欺壓鄉里禍害百姓的事。」 鄭恩道:「放屁,你奪了我二哥的馬,又打我一頓,還想把我喂狼咧!」 韓通只好現出一副苦笑的臉色,向鄭恩拱手為禮道:「鄭兄不要生氣,适才全是韓通過於魯莽,誤聽門徒報說有強盜打上門來,才得罪了鄭兄,這都是我不對。現在恭請二位進莊,韓通當設宴相待,一為趙公子接風洗塵,二為鄭兄賠情道歉。對於肇事門徒,韓通一定加以嚴罰。」 俗話說,抬手不打笑面人。韓通也真是個深諳世故的光棍,一面被打得鼻青臉腫,一面卻滿臉堆笑地應酬。趙匡胤面對他這種恭謙態度,再想發作也不能夠了,於是只好就此作罷,不再追究。 便對韓通道:「既然你已知過,我就再饒你一次。今後如再有過錯犯在我手中。定要你的狗命!我們也不進莊,你也不必設宴。」 鄭恩嚷道:「二哥,難道這就算了?」 匡胤道:「他也被打得不輕,饒他去吧!」 鄭恩瞪著眼對韓通喝道:「便宜你這驢毬入的,快把二哥的馬還我。」 韓通連忙喚來莊丁,將馬牽了出來,親自把馬韁雙手遞給趙匡胤,拱手致謙道:「趙公子既不肯賞光,韓通也就不再強留。有道是:不打不成交,今日承趙公子手下留情,一定牢記。日後再會,必能讓公子看到,俺韓通不是沒心肝不懂理的人!」 匡胤道:「但願你能改過知非。」 剛說罷,鄭恩忽然將匡胤一推,說道:「二哥,走吧!還跟他囉嗦什麼。」 兄弟二人徑回客店。 兄弟二人牽馬回到客店,已經是二更將盡,店門已閉。他們叫開店門,要了酒飯,因為時間太晚,所以熱食都已變成冷食。鄭恩已經一天沒有吃飯,只嚷肚餓,哪裡還耐煩等飯燙熱了涼酒涼肉,直往肚裡塞。這一頓,鄭恩幾乎吃了一整天的飯菜,他還叫著不飽。店夥無奈,只好把晚上才下鍋,煮得半生不熟的豬頭,又給他吃了半個,這才躺下睡覺。 誰知這個鐵打的硬漢,今天卻不硬了,天還未明亮,便上吐下瀉起來。匡胤忙請郎中來診視,無奈這個含吃的黑娃子,死活不肯忌嘴,剛好一點又吃壞了,病剛輕一點又加重了。反反復複,在這小店中一直病了半個多月。 第十章 賭場滑稽戲 趙匡胤和鄭恩在平陽鎮耽擱了半個多月,鄭恩的病才算好了,但是仍然沒有打聽到柴榮的消息。於是匡胤決定,先去華州,然後再按兄弟失散後,柴榮和鄭思走過的路線西行,慢慢詢訪柴榮下落。 這一天,兄弟二人結清店錢,帶上行李馬匹,離開平陽鎮,東奔華州。一路上饑餐渴飲,早行暮宿,隨時向店家和旅客打聽,又走了二日。這天太陽已經落山,遠近山尖頂上,尚留有殘照,把青翠的山峰染成血紅。彩霞片片,歸鴉陣陣,匡胤對此山景,不由心曠神怡,可是鄭恩卻一直嚷叫肚餓了,催促匡胤快走。轉過山腳,來到一個集鎮之上,一問之下,才知此地叫酸棗嶺,乃是終南山腳有名的大集。於是二人進入鎮中,卻見此鎮果然不小,酒館旅店林立,雜貨店鋪,各色作坊,應有盡有,甚至還有當鋪賭場。二人選了一家酒店,安排了住宿,要了酒飯。鄭恩便迫不急待地抓住肉就吃,端起酒就喝,連頭也不抬,一口氣吃完了四盤烙餅,五斤半牛肉,二壺燒酒。 吃飽了以後,拿起酒壺晃了一下,裡邊還有點剩餘,便把酒往嘴裡一倒,抹了抹嘴說:「二哥,俺要睡覺了,你慢慢吃吧!」邊說邊倒在了炕上,剛閉上眼睛,便呼呼嚕嚕鼾聲如雷。 趙匡胤看了看桌上盤罄壺空,聽著那睡得正香的陣陣吼聲,微微一笑,暗道:「三弟真是一條既憨厚又實誠的漢子。」於是,又喚店家再送些酒飯來,胡亂吃了。看看天色還早,想在這小鎮上看看,便信步出了店門,走了這小鎮的夜街。 酸棗嶺雖然是個山間小鎮,入夜後仍有幾家店鋪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看起來還十分繁華。他正在隨意散步,無意間發現一個人,大約有四十來歲,一身黑藍褲褂,手掂個小酒嗉,兩眼發直,腳步遲緩,怔怔的臉上還有些沒擦乾的淚痕。那人少氣無力地走進店裡,打了二兩白乾,付了錢,轉身走去。趙匡胤心想。這個人打酒,一定是家裡死了人做祭奠用的。若是辦喜事或待客,那能是這副尊容?他心中正在揣摸,只見那人向前隔過幾家門面,走向一家藥鋪。黃昏降臨,客店正在熱鬧的時候,藥鋪早已上了板闥,只在板上留一個可以啟閉的小洞,為深夜取藥的病家服務。那人走到門前,輕叩板闥,呼吸「掌櫃」。那板闥上的小洞開了。射出一絲燈光,同時露出一雙和善的眼睛。看來此人和掌櫃的挺熟,那掌櫃一看就問道: 「噢,二山子,又來給你家娘子抓藥呀?」 這個叫二山子的喃喃道:「不,是想買一點……買一點紅信。」 「買紅信!買紅信幹啥呀?」小洞裡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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