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野史 > 中國歷代名女·情女卷 | 上頁 下頁


  範蠡表明了身份,說明了來意,西施與鄭旦跪拜在地,想不到自己一個鄉野弱女子,對國家前途竟是如此重要,於是慨然應允,願意為國家奉獻出她們的一切。

  於是一項有計劃的訓練,在范蠡的策劃與主持下迅速地展開,地點雖就在會稽附近,卻十分秘密,除了西施與鄭旦外,還有從全國各地挑選出來的美女十多人,訓練的內容首重忠君愛國的思想教育,次及一般知識的傳授,尤其著重在歌舞、儀態、禮節和蠱惑人心技巧上的磨煉,就連探聽情報的知識和技術也成了必修的課程,務必在短期的密集訓練中,快速變化她們的氣質,培養出思想忠貞、氣質高貴的一批特種工作人員。從現代意義講,西施可算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女間諜。

  西施與鄭旦在眾多名師的調教下,很快便展露了過人的才情,三年下來已是能歌善舞、雍容華貴,一舉手一投足都能表現出嫵媚動人的風韻,經過越王勾踐的測試,認為成效圓滿,於是範蠡擇期動身,帶著西施、鄭旦等一干美麗的「貢品」前往吳國。

  在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歲月中,範蠡和西施已雙雙墜入愛河,難捨難分,而且西施已懷孕數月,如何把一個大腹便便的美人兒獻給吳王呢?

  一路上卻走走停停,到嘉興地方,範蠡以西施水土不服為由,盤桓達半年之久。在這裡西施為範蠡生下了一個胖乎乎的兒子,可憐這個初抵人世的小生命,在父母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又很快地在人間消失了。

  範蠡與西施由於國難而聚首,又要為了國難而分開,貴為一國大夫,竟不能保住自己心愛的人,更無情地捨棄了他們的愛情結晶,心碎了,淚也流幹了,還是得面對現實中的一切,何日能重續舊好,只有無盡的期待。

  人是奇怪的動物,常常受客觀環境的約束,作出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來,像是硬把自己心愛的往別人懷裡送,而且是敵人的懷裡送,還得裝出心甘情願的樣子,那份兒蹩扭,窩囊,淒苦與無奈的心情,幾乎使範蠡快要崩潰了。

  必須壓住自己怒濤洶湧的情緒,無論如何不能露出絲毫的不悅之情。當範蠡帶著西施等一千美女在姑蘇臺上朝見夫差時,太宰伯嚭笑嘻嘻地樂觀其成,而相國伍子胥卻以妹喜、褒姒、妲己的故事加以勸阻,夫差說道:「我又不是桀,紂和周幽王,相國不必多慮。」於是把越國進獻的美女照單全收下來。

  西施原本就如出水芙蓉般的美麗,經過一段時間的愛情滋潤,更如牡丹盛開似的鮮妍媚人;鄭旦仍然保持著杏花初放時的清秀模樣,給人一種優雅絕倫的感受。夫差正在趾高氣揚的時候,便特別喜歡如山花爛漫般的西施。

  範蠡這次前來,與過去的狼狽情景有天壤之別,他以國賓的身份,受到隆重的款待,離開吳國前夕,夫差還特地設宴錢行,西施與鄭旦眨眼就以女主人的身份在范蠡席前酬酢,西施那脈脈含情的眼睛,使得範蠡幾乎無法自持,但國仇家恨,總使他收拾起兒女私情。

  吳王對西施的美豔眷戀不已。而西施曾生育過的往事,在巧妙的掩飾下,夫差居然毫無覺察。夫差大興本土,在靈岩山上建了一座富麗堂皇的館娃宮,並挖空心思構築響履廊,在上面走動,發出錚琮的響聲。又修一人工湖,沿湖遍植奇花異卉,湖上佈置錦帆以供遊樂。後人曾有詩描寫當時的情景;

  吳王在日百花開,畫船載樂舟邊來;
  吳王去後百花落,歌吹無詞洲寂寞。
  花開花落年年春,前後看花應幾人;
  但見枝枝映流水,不知片片隨行塵。
  年年風雨荒台畔,日暮黃鸝聲欲斷;
  借問後來看花人,錦帆何處空憑弔。

  清代的吳梅村更在《圓圓曲》中寫道:

  妻子豈應關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紅裝照汗青。
  ……
  君不見,館娃初起鴛鴦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香徑塵上鳥自啼,履廊人去苔空綠。
  換羽移宮萬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為君別唱吳宮曲,漢水東南日夜流。

  西施的一顰一笑,一捧心一皺眉,都緊緊地扣住吳王的心弦;鄭旦的若即若離、矜持秀雅,也使得吳王神魂顛倒而窮追不捨。這兩人一搭一擋。輕易地便掌握了吳王夫差的整個「人」和「心」,並把他有計劃地推向歷代亡國之君的老路。

  越王勾踐迫不及待要報仇雪恨,大夫逢同卻建議不可輕舉妄動,應先「結齊、親楚、附晉」,並鼓勵吳國對外用兵,等到吳國精疲力盡就可克吳致勝。當西施把吳國準備攻打齊國的消息傳到越國時,勾踐就火上添油式的更派三千兵助戰,並派文種秘密朝吳,把越國鎮國之室——屈廬之矛,步光之劍以及二十套祖傳的鎧甲,一齊獻給吳王,一心一意鼓勵吳國作軍事冒險,以便坐收漁人之利。

  然而吳國討伐齊國,竟大獲全勝,吳國相國伍於胥更念念不忘滅掉越國這個心腹大患。越國君臣一致認為,一定要在短期內消滅這個對吳國忠心耿耿的老傢伙,掃除反攻雪恥的絆腳石。

  這個艱巨的任務也由西施來完成,她運用各種機會,柔其聲氣,媚其姿態,一遍又一遍地在吳王耳邊數說伍子胥的不是,謊話說了一千遍便能使人信以為真,吳王的信心終於動搖,開始懷疑伍子胥的忠貞,在一次關於越國問題的討論中,爭執又起,吳王夫差竟命令伍子胥自殺,悲憤的伍子胥用雙手先挖下自己的雙眼,命手下掛在城門,說他死後也要看到越兵入城。於是,盛怒的夫差殘忍地下令將他切成碎塊,用皮囊裝上,拋入海中。至今洶湧澎湃的錢塘潮就是伍子胥那不散的千古忠魂所化。那千層、萬層的波浪,排山倒海,訴說他的悲憤,他的千古冤情。

  伍子胥死後,伯嚭當政,註定了吳國敗亡的命運。

  然而北宋名家王安石卻另有一說:

  謀臣本自系安危,賤妾何能作禍胎?
  但願君王誅伯嚭,不愁宮裡有西施!

  確實,吳國的滅亡,伯嚭難辭其咎,只是本文限於篇幅,不能備述。

  周敬王三十八年秋間,吳王夫差耀武揚威的大會諸侯于黃池,精銳盡出,都城空虛,勾踐乘機攻入吳國都城,將吳國太子在姑蘇台活活燒死。夫差前後不能兼顧。四年後,吳國大旱,士民饑疲,勾踐再度進攻吳國,吳軍固守孤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周元王二年,越軍以水師第三次進攻吳國,圍困吳都達兩年之久,恰逢江南春雨,大雨如注,吳都城牆坍塌,越軍乘隙長驅直入,夫差突圍來到姑蘇山,乞降不成,用三層羅帕裹面,拔劍自刎,以示羞見先王和伍子胥于地下,吳越長久的爭端,終以吳王夫差的死而結束,勾踐在經過二十二年的辛酸歲月,才徹底地雪了當年會稽戰敗的恥辱。

  吳國既平,勾踐揮軍北上。在徐州大會諸侯,周元王派人賜胙,封勾踐為霸主。越人橫行長江流域,不再記得弱女子鄭旦與西施的功勞。

  宋代鄭獬說:

  千重越甲夜圍城,戰罷君王醉不知;
  若論破吳功第一,黃金且合酬西施。

  關於西施的下落,有一種傳說,吳王自刎而死時;吳人把一腔怒火都發洩在西施身上,用錦緞將她層層裹住,沉在揚子江心。據《東坡異物志》載:「揚子江有美人魚,又稱西施魚,一日數易其色,肉細味美,婦人食之,可增媚態,據雲系西施沉江後幻化而成。」

  但歷史的本來面目應該如此;在吳國滅亡的當天,範蠡做了兩件事,一件是勸他的好朋友:一同共患難的文種趁早離開勾踐,他說勾踐這個人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安樂,如果不走的話,必然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可借文種沒有聽他的勸告,果然被勾踐所殺。

  第二件事就是,在姑蘇台下花蔭深處找到了萎頓不堪的舊日情人西施,倉皇逃到太湖,雙雙駕一葉扁舟,消失在煙波浩渺之中。范蠡為了心愛的人兒,不惜拋卻榮華富貴,隱姓埋名,邀遊五湖,過著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的逍遙生活,專致唱隨之樂,不再縈心於人世間的恩怨是非。

  很久以後,在山東出現了一位巨富,叫陶朱公,萬貫家財,他的妻子也美豔如花,夫婦感情真摯,這位陶朱公就是範蠡,他的妻子就是西施。時間能沖淡一切,隨著歲月的流逝,也沒人再去追根究底了。

  歷史上對越王勾踐的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總讚譽備至,而對西施的偉大犧牲則語焉不詳,毀譽不定。甚至總把她作為反面材料來提供教訓。

  唐代羅隱說得好:

  家國興亡自有時,吳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傾吳國,越國亡來又為誰。

  還有人說美麗的西湖是西施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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