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鄭成功 | 上頁 下頁


  鄭芝龍在崇禎末年,曾經主持編修鄭氏族譜。在當時的時代,拿不出別的思想武器,除了宣傳忠君報國積德行善外,也拿不出別的主張。

  鄭芝龍給族譜做序時,大發議論,講了一番做人的道理。他的意思是做人不能忘本,就不能忘親,不能忘君。他對子孫的具體要求是:今虔瓣一炷香,上告列祖,下勉我子孫,自今伊始,有力學顯親、國爾忘家、以光吾宗者乎?有廉能倡義,孝悌力田於鄉里、稱善於人乎?准附諸廟。不然者,匪類招搖,莩葭與濫,祖宗且以罪人視之也。

  雖位貴顯,莫於吾廟溷焉。

  這是一篇堂皇正大的宣言,鄭氏子孫讀之不能不為之肅然,如果不走正路,做不肖子孫,就沒有進入宗廟的資格。

  這種家教與鄭成功在南安縣學中所學的完全一致,不能不留給他深刻的影響。當鄭成功到宗廟拜祭時,面對祖先的神位,讀著堂上「有一點欺,何堪對祖;無十分敬,漫許登堂!」的聯語,能不堅定他忠君愛國之心嗎?

  隆武帝的寵愛和器重,使鄭成功大為感動,恨不能披肝瀝膽,以重振明朝。

  當時清朝統治者似乎對隆武政權比當年的弘光政權更為不放心。在瞭解到隆武政權抗清力量的發展後,清軍曾向朝廷飛檄告急,說:「我皇上若不急發大兵南下,恐兩王已定之疆土,非複朝廷之有也。」

  而隆武政權在與魯王爭執正統的同時,其內部也敗壞不堪。鄭芝龍擁兵自重,另有打算。他的目的不是向北抗清恢復明國,而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成為一方之霸主,並借此廣置財產。在隆武朝,鄭芝龍秉政數月便增置了倉莊達500餘所。鄭鴻逵為鞏固自己的地位,向隆武帝進獻美女12人。隆武帝不敢得罪鄭鴻逵,但也從不親近這些美女,只是把他們置於宮中而已。

  文武官員一再要求北伐,鄭芝龍藉口糧餉不足而阻止。鄭芝龍手握重兵而不願出兵,顯然心存異志。

  鄭鴻逵對此也認為不對,但不能說服鄭芝龍。他因而十分憤恨,甚至想出家為僧,不得已,退居安海。

  清軍自山海關大戰以來,滿清政權志在得明朝天下,採取了征撫兼施的方法。清廷命江南經略、內院洪承疇招撫江南,而命禦史黃熙胤招撫福建。此二人都是鄭芝龍的同鄉,簡直為鄭芝龍樹立了榜樣,對他很有吸引力。這位海盜出身的大帥,本來就是惟利是趨的,面對清廷的招撫不能不動心。他徘徊觀望,遲遲不肯出師,原因是因為心中去向未定。

  朝廷被鄭氏控制,隆武帝大志不能申,常常悶悶不樂。一天鄭成功來到宮中,見到隆武帝的神色不對,便跪問其因。隆武帝說了他不能複國,甚感悲切的心情。鄭成功此時已知他父親鄭芝龍並非全心複國,而是另有打算,感到很對不起隆武帝。二人為眼前的艱難形勢下不能一展宏圖,大感悲痛,不禁相持大哭。

  隆武帝問鄭成功:「汝能從我行乎?」

  鄭成功說:「臣從陛下行,亦何能為?臣願捐軀別圖,以報陛下。此頭此血,已許陛下矣!」鄭成功手中沒有兵權,即使跟隨隆武帝左右也沒有多少作為,此時他已考慮「別圖」,另尋報國的出路。

  隆武元年(公元1645年)十一月十四日,隆武帝下詔親征,命唐王、鄧王監國,首輔何吾騶隨營,命曾櫻、鄭芝龍留守,負責轉餉,命鄭鴻逵為禦營左先鋒,出浙江,鄭彩為禦營右先鋒,出江西。

  鄭芝龍為了避免招到眾人的不滿,便分給了鄭鴻逵、鄭彩各數千人,號稱數萬,從帝出征。但二鄭出仙霞關後,便推託糧餉不足而不再向前。鄭鴻逵駐在仙陽鎮。隆武帝發出檄文緊急催促,也得不到回答。

  鄭鴻逵擔心有人到福州向隆武帝報告實情,便嚴禁儒生從仙霞關出入。鄭彩也以缺餉為由,出關百里又返回原地。

  十二月六日,隆武帝出福京(福州)御駕親征。此次親征的目的,是要先進入江西,進而取南京北上,但此時,清軍南下的攻勢非常猛烈。鄭芝龍開始越來越明顯地阻撓與清軍對抗的行動。

  鄭芝龍不僅自己不肯出關,而且限制他認為是異己的力量。隆武朝中吏部文選郎林垐,主管銓選,他認為此職是太平時期的政務,並非用兵之時的急務,於是便辭官募兵數千人,準備北上抗清,但遭到鄭芝龍的多方阻撓。林垐被迫入山,並置備了一副棺槨和一襲布衣,大書「大明孤臣之柩」六字,以待死。

  不久,隆武帝決定從汀州進入江西,于隆武二年三月初六從建寧府登舟,順流而進,於十一日抵達延平。但鄭芝龍為了達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目的,不願隆武離開福建,因此堅決請求隆武帝回駕福京天興府。

  這也是為最後降清所做的工作。他鼓動了數萬軍民,遮道號呼,擁阻隆武帝的車駕,隆武帝被迫駐蹕延平,就把府屬作為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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