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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皇額娘正在病中,兒臣就是進了上書房又怎麼能夠讀得下去書呢?以幾臣之見還是等皇額娘的病全愈了再去讀書也不遲,何況兒臣一讀書頭就疼。」

  同治說著,偷偷看一看一臉嚴肅的額娘。

  「皇上的病不是好了嗎?怎麼又頭疼了?」慈安十分關心地問道。

  「兒臣的病是好,頭也不疼了,只是一讀書就頭疼,不讀書頭就不痛。以兒臣之見,兒臣還是不讀那乏味無聊而又沒有多大用途的書,古代的許多帝王將相不是沒有讀過書也照樣成為一代名君一代名相嗎?三黃五帝那讀過什麼書,漢高祖也沒有什麼學問,明太祖也不識什麼字——」

  同治還要說下去,猛聽慈禧青著臉喝斥一聲:「住嘴!你每天能來這裡向皇額娘問安叩拜服侍喂藥我支持你,這體現你的孝心,你要以來陪伴皇額娘為藉口偷懶不讀書我是決不允許的。你如今功課已經減半,仍然不想讀書,說什麼一讀書就頭痛,分明藉口託辭。從明天起正式恢復功課,仍按前一段時間的規定功課減半,每天先上兩個時辰的課,其餘時間再到這裡陪伴皇額娘。」

  同治低下頭,一聲也不敢吭。

  慈安也說道:「皇上,聽從你額娘的安排,你額娘的安排是正確的。皇上如此年幼,不多讀些書將來如何執掌朝政批閱奏摺公文呢?何況皇額娘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痊癒的,如果皇額娘命中註定要死,就是皇上整日陪在左右也一定會死的,皇上的孝心皇額娘領了,皇上明天還是回上書房讀書吧?」

  同治這才點點頭。

  三、怒打安德海

  慈安太后服下沈寶田所配製的藥後,病情一天天減輕,身子一天天恢復了,服侍她的太監宮女們都十分高興,皇上、慈安更是高興。人逢喜事精神爽,慈安一高興,病好得更快了。特別是皇上功課結束後來陪她說說笑笑,偶爾講一個小故事逗她開開心,不到一個月,慈安的病幾乎好透了,能夠獨自下床走一會兒,坐一會兒了。

  但令她奇怪地是,自從開始服用沈寶田配製的藥以來慈禧卻一次也沒到她榻前,而那以前,慈禧是天天來宮中看望她一次的。這些日子都是安德海每天來探望她的病情,每次來都是捎來慈禧太后的問候話,安德海只說慈禧太后公務纏身,太忙不能脫身專派他來問候,需要什麼讓安德海傳個話就可以啦。甚至連沈寶田也沒來過,只是準時送來所服用的藥。

  慈安有些不高興,但又不好直接詢問。心裡道:就是公務再忙也應該親自來探望她一次,派個小太監來了就算完事了,把我當成一般宮中下層服侍人員不成,待我病好一定問一問她西太宮到底忙些什麼!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太監來報說,御醫沈寶田來探視太后的病情,嗯,我正要感謝他呢?立即傳見。

  沈寶田走進殿堂,叩拜說:「奴才沈寶田問太后聖安,恭喜太后玉體恢復!」

  「免禮請起吧,本宮能夠恢復身體全是沈御醫的功勞,本宮感激不盡。請問沈御醫要什麼獎賞,儘管開口?」

  「為太后治病是奴才的福份,也是祖上有德,何況治癒太后的病也不是奴才一個人的功勞,僅靠奴才一人只怕太后病不會這麼快就恢復的,這是上天給大清朝的恩賜,也是太后吉人自有天相命中註定有此一劫,今後會更加顯貴。當然,也是慈禧太后的舍己相助分不開的。」

  什麼?慈禧太后舍己相助。慈安一愣,急忙問道:「慈禧太后去了哪裡?我這段時間一直也沒有見到她,連你也沒有見到,我正要請教一下沈御醫呢?你給本宮診視病症時曾說有一味重要的草藥難以覓到,可是後來不久就把煎制的湯藥送來,想必那一味草藥已經覓得,但不知是何草藥?又是從哪裡尋找到的?」

  「實不相瞞太后,那一味藥就是慈禧太后捨身相助才找到的。」

  沈寶田見慈安太后一臉迷茫之色,又急忙補充說:「這味藥就是健康女人的血與肉,慈禧太后為了能夠儘快治好太后的病,忍著巨大的痛苦從胳膊上割下自己的血肉為太后做藥引子。」

  慈安一聽,大吃一驚,十分不安地問道:「慈禧太后現今怎樣?她的身體是否受到嚴重傷害?」

  「請太后放心,慈禧太后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也是很瘦,很虛弱。不過,尚無大礙。」

  「為何一定要女人的血和肉做藥引呢?」

  「回太後話,奴才曾經告訴太后,太后的病是陰虛,需要以陰補陰,以陰補陽。而這女人身的血肉則是極陰的一種藥物,這種藥性中陰中含陽,還必須用鮮活的血肉,最好是在每次煮藥的中間開始割肉放血於藥劑中,這樣效果最好。」

  「宮中這麼多的宮女不能令她們割肉放血嗎?一定讓慈禧太后遭受如此痛苦,本宮內心十分不安。這事你應該早早與我商量,我會另安排她人的。」

  沈寶田撲通跪下求饒說:「請太后恕罪,奴才本來要告訴太后這件事的,只是慈禧太后堅決不同意,她怕這事讓太后您知道就會讓其他宮女去做,可其他宮女的血肉對治癒太后的病作用實在太小,都不如慈禧太后的血肉珍貴有效果。奴才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決定不告訴太后,而讓慈禧太后甘願獻出珍貴的血肉。」

  「為什麼慈禧太后的血肉要比一般宮女的血肉珍貴有利於治療本宮的病呢?」

  「即使奴才不說太后也會明白,兩宮太后都是金枝玉葉,雖是肉體也決非一般平常人所能企及。人們常說皇帝是真龍天子是上天的龍幻化的,而皇后都是鳳,龍鳳呈祥就是這個道理。龍是水中之王,鳳是鳥中之王,龍風血肉自然是人間奇珍,可治百病。如今太后有病,需血肉滋補,一般人的血肉怎能與太后相比呢?所起的作用微乎甚微,而慈禧太后就不同了,她和太后一樣都是千金貴體,彼此相當,用慈禧太后的血肉做藥引子自然見效快,所以太后的病會恢復得如此之快。」

  慈安太后將信將疑,十分內疚地說:「讓慈禧太后為了我的身體受了這樣的苦痛我實在與心不忍,如今身體轉好了,我要去儲秀宮看望看望她。」

  「太后千萬別去,不然慈禧太后一定會責怪奴才的。慈禧太后曾再三告戒奴才決不能告訴太后這事,以上一段時不讓奴才來見太后,就是擔心太后問起奴才說漏了嘴而影響太后治病。不想事過多日,奴才仍然說了出來,實在該打,慈禧太后知道奴才把真相告訴了太后,還不知怎麼責罰奴才呢?還是請太后安心養病吧,待太后的病痊癒了再去看探慈禧太后也不遲。」

  慈安太后點點頭,「無論如何,沈御醫給本宮治病有功一定要受賞,先賞二百兩銀子,待本宮病好後另加補賞吧。」

  「謝太后!」

  沈寶田拜謝之後便退了出去。

  慈安太后獨自一人坐在廳內思前想後總覺得心中有愧,慈禧對她如此衷心誠摯,甚至忍受著肉體的疼痛毫無怨言,並默默為她奉獻。而她呢?竟猜度懷疑慈禧,兩種心境相比,她自慚形穢,認為自己太小人見識了。儘管姐妹倆有時政見不同,而共同的目的都是為了皇上的成才和大清國的興旺,兩人雖然也偶爾有過幾次口角,但每一次都是慈禧主動讓步,主動向自己賠禮求情。慈禧雖然做事狠了一點,如處死何桂清與勝保,但也有她的道理,外患可慮,而真正害怕的是內部延臣不服,處死何桂清是為了嚴明軍紀,處死勝保是為了懲處驕狂貪贓之徒。當然自己想不通,認為慈禧太狠,而現在想來,她的做法還是對的,沒有她扎扎實實做了幾件滿朝文武都震驚的事,也許眾大臣還不會如此賣力為朝廷拼命效勞呢?今天各地平叛的節節勝利就與慈禧的敢做敢為分不開。

  至於有人傳說慈禧與安德海和榮祿關係曖昧,這畢竟是個人私生活,安德海是一名閹割後的太監,他不過是慈禧的心腹,曖昧又能做什麼過分的事。對於榮祿,據說他是慈禧昔日的舊情人,唉,哪個男人不多情,哪個女人不懷春,偶爾做些過分的事也是難免的。自己姐妹兩人今年才同側三十歲嗎?人們常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對那事的渴求就不用說了。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每天晚上獨守空房,抱著一個冰涼涼的枕頭入睡,這個味不好受呀!特別是心血來潮之急,那種渴求、寂寞、難奈的心就不用說了。自己每當這個時候不也常常產生一些邪惡的念頭嗎?想入非非,想像著那個時刻哪怕一個再不中用的男人能夠擁抱一下,或者吻一下也是好的。當然,能夠幹那種事是再好不過的啦,即使這一切都不能夠,聞一聞男人的氣味也是一種安慰吧。自己都常常這樣想,慈禧也和自己一樣是位對性極為渴望的女人,同時她又是一位生過孩子的婦人,當然更希望得到男人的潤澤了。

  唉,做大事的人,往往都不注重生活小節,也許慈禧就是這樣的人吧!

  慈安在心裡上原諒了慈禧在個人生活上的不足。

  要一想到一個人的好處,往往對那些缺點和不足就忽落不計了,這就是心理學家所說的暈輪效應,慈安此時此刻就有這種心理效應。他覺得相形之下自己太斤斤計較,不是一個做大事的女人,她要改變自己向慈禧靠攏,首先就是要放棄自己的私心雜念,坦誠地向慈禧公開自己的心裡,姐妹倆真正做到無話不談,對任何事都統一認識。俗話說,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她姐妹倆人再加上皇上,只有三人多商量一下,一定會把朝中大事做得有聲有色,振興大清江山指日可待。人心齊,泰山移就是這個道理嘛!

  慈安終於想通了,她站了起來,準備到儲秀宮看望慈禧,把心裡話全部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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