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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皇上還是先走吧,讓劉海成服侍朱娘娘隨後趕到,否則,就來不及了。」崔長禮催促說。

  「不,朕一定要等朱美人來和朕一起走。」

  崔長禮無奈,對劉海成說:「你快去接朱娘娘,如果沒收拾就不用收拾,缺少什麼使用的東西,奴才給準備。」

  不多久,劉海成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咸豐一見他沒和朱美人一同來,急問道:「朱美人呢?難道她不願走?」

  「回,回皇上,朱娘娘她——」

  「她怎麼了?」咸豐追問道。

  「她已經懸樑自裁了。」劉海成結結巴巴地說。

  「啪」

  咸豐上前給劉海成一巴掌,「一定是你心慌,只顧自己逃命看錯了,昨晚上朱美人還要求朕帶她一同外出呢?」

  劉海成摸著打腫的臉,「皇上,奴才怎敢把這事也看錯,朱娘娘的確自裁了。」

  「走,朕親自看看去!」

  咸豐命令太監把馬車趕向暢音閣。崔長禮哀求說:「皇上先行一步吧?讓奴才去看個究竟。朱娘娘若在,奴才一定給皇上帶去,請皇上務必放心。」

  「不,朕要親眼所見才會相信。」

  咸豐簡直要發瘋了,他向崔長禮吼道。

  崔長禮只好吩咐趕車太監轉向暢音閣。

  走進暢音閣,咸豐一眼看見她的朱美人正躺在床上,其他幾人正在七手八腳地忙乎著。咸豐上前一摸,身體尚有一絲熱溫,他對一位御醫吼道:「一定給朕救活,不然,朕要你們的命!」

  他看看身邊的幾位太監傻愣愣地,上前就是兩腳:「都是你們這群飯桶,讓你們照料朱美人,你們怎麼看護的?說,朱美人是怎麼死的?不說,朕殺你祖宗八代!」

  一個太監哭喪著臉,「奴才只顧收拾所用之物,等奴才來喊朱娘娘時,發現朱娘娘已經自裁了,一定是朱娘娘沒經歷這樣的變故,一時想不開,就——」

  「放屁——」

  咸豐罵道:「一定又是誰下毒手害了朱美人,她怎會無緣無故就自走絕路呢?剛才這裡就沒有其他人來過?守門的人呢?」

  「回皇上,守門的人調到宮外去了。不過,奴才擔保,決沒有其他人來過。」

  「你敢擔保,你他娘的有幾個腦袋?」咸豐又是一腳。

  朱蓮芬的屍體漸涼了,咸豐絕望地哭了。

  「蒼天為何與朕過不去?」

  崔長禮哭著催促說:「請皇上節哀,人死不能復活,保重身體要緊緊

  娘娘的後事由奴才處理。」

  咸豐拭去淚水,「按照貴妃的禮儀準備葬事。」

  「奴才遵命!」

  兩名太監正要攙扶咸豐走開,突然跑進來兩位太監,他們一看見朱美人的屍體,其中一人大驚失色地說道:「糟,我們來遲了。」

  他們一看見皇上就在旁邊,撲通跪倒在地:「皇上,朱娘娘是懿貴妃娘娘派人害死的,還有雲嬪娘娘也是她害死的。」

  咸豐大驚失色地問道:「你們是誰?怎麼知道是懿貴妃害死了朱美人?無故侮陷害貴妃娘娘是要滿門抄斬的。」

  「奴才怎敢信口開河陷害貴妃娘娘,這事千真萬確,奴才願用小命擔保。」

  崔長禮從旁邊說道:「這兩人,一個叫史平順,一個叫杜進忠,原來都是景仁官服侍雲嬪娘娘的太監。」

  咸豐聽了他們的話將信將疑,若按懿貴妃的為人極有可能,她一向心狠手毒,嫉妒心特別強,手段也很卑劣,在園明圓時曾和「四春」姑娘爭風吃醋,明爭暗鬥。後來,不知何故,「四春」卻—一病死病死的,不死的也失去了往日的魁力。據說是懿貴妃所為,但卻查不出證據,最後是不了了之。自從她生下大阿哥,雖也與雲嬪有過爭執,但都是雲嬪的錯,她為何要害她呢?不過,現在想來也有幾分可疑之處。

  不等咸豐想下去,崔長禮又催促說:「皇上,這事尚未查明,不好輕易下結論,不如先將史平順和杜進忠看押起來,待查明真相後再作處理。」

  咸豐點點頭,「也只好如此,一定要將此事保密,萬萬不可讓懿貴妃知道!」

  史平順急忙叩頭說道:「奴才句句是實,請皇上放過奴才,讓奴才逃走吧,否則,我們兩人將會被懿貴妃娘娘害死的。」

  崔長禮看了他們一眼說道:「請二位放心,只是暫且將你們關押起來,待查明真相後一定將你們放出來。這事一定不讓懿貴娘知道,假如走露了風聲,你們的命是小事,這朱娘娘和雲嬪娘娘之死的案子就無法查案了。」

  崔長禮攙扶皇上進了馬車,又命人把史平順和杜進忠關押在暢音閣裡,這才忙著為朱蓮芬準備葬事。

  儲秀宮裡也是一片狼藉。在一片混亂的同時還透著幾分焦躁不安。

  懿貴妃一邊指揮服侍人員整著衣飾物什,一邊等待著什麼。安德海回來了,她松了口氣,仍略有不安地問道:「怎麼樣?」

  安德海帶有幾分恐怖地說:「好險!」

  「怎麼?沒有成功?」

  「回娘娘,已經得手了,但差一點敗露了行蹤。當我們剛剛做完那事,就聽到有人進去了,我們只好從旁邊偷偷溜出來。」

  懿貴妃略一皺眉,「如此說來,你們雖然得手了卻未必能夠置那賤人於死地?」

  「請娘娘放心,這事也不是頭一次了,雖然辦得匆忙,但結果一樣,決不會出什麼意外,就是閻王爺是她爸爸恐怕也活不成了。」

  懿貴妃這才十分滿意地點點頭,「把東西裝上車,準備出宮,別耽擱太久引起懷疑。」

  「喳!」安德海出去了。

  不多久,安德海進來催促說:「娘娘快上車吧,一切準備妥當。」

  懿貴妃剛出門,就見大阿哥跑了進來,奶聲奶氣地問道:「額娘,咱要到哪裡去?有誰要把額娘和孩兒趕出這皇宮大內嗎?」

  懿貴妃不知如何作答,她蹲下身理一下載淳耷下的一縷頭髮,安慰說:「你阿瑪到哪裡,咱就到哪裡,聽話?」

  載淳懂事地點頭,儘管是小小年紀,他也明白宮中要出事了。

  懿貴妃讓侍從大阿哥的太監張德順護送大阿哥出宮,可幾人都說他不知去哪兒了。懿貴妃一聽張德順不知去向,氣得罵道:「祖奶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就在這時,張德順慌慌張張地跑來,懿貴妃迎面斥駡道:「龜孫王八羔子,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到外面撒野,不是今天事急,我抽了你的筋剝了你的皮。」

  張德順也顧不了許多,來到懿貴妃面前結結巴巴地說:「貴妃娘娘,大事不好,奴才有要事稟報你。」

  「什麼要事你說!」

  「這——」張德順稍稍遲疑一下,只聽懿貴妃又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半天放不出個屁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娘娘可要上車了,不然,洋人就打進來了。」

  「暢音閣那裡,皇上——」

  懿貴妃臉色一變,又馬上恢復正常,低聲喝斥道:「走,回房再說。」

  懿貴妃、張德順、安德海都回到房中,懿貴妃這才逼問道:「小德張,暢音閣到底出了什麼事」

  張德順心想:你們兩人幹的好事,你們還在這裡裝蒜呢?但他可不敢說出口,裝作不知內情地說:「暢音閣裡死了一位朱美人,有兩名太監向皇上報告說是娘娘和安德海派人下得毒手。」懿貴妃大吃一驚,又喝斥一句:「你從哪裡聽到的?是誰敢如此大膽陷害本娘娘?快說!」

  「你小子剛才不在宮中,跑到哪裡去了?」安德海也緊逼一句。

  張德順裝作十分害怕的樣子說:「小的剛才奉命去再找一輛車,不巧聽到兩人邊走邊說,他們說娘娘和安總管派人殺死了皇上的朱美人,這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他們要去皇上那裡報告領賞。」

  「那兩人是誰?」安德海略帶打顫的聲音問道。

  「起初小的也不知那兩人是誰,但我一聽他們說娘娘和安總管派人殺死皇上的朱美人,這不是在憑空誣陷貴妃娘娘和安總管嗎?如今到啥年月了,娘娘和安總管都正忙著收拾東西隨皇上外出呢?怎會幹那些事?何況小的人宮有二三年了,也沒聽說皇上有一位朱娘娘。小的怕那兩人是想裁贓娘娘和安總管,也來不及趕車,就跟在那兩人後面去看個究竟。那兩人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小的一看是暢音閣,那是幹什麼用的,小的不知道,卻見裡面圍了許多人,皇上也在場。原來是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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