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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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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陵風波 咸豐一聽大吃一驚,先父皇的陵寢要塌了這豈能是小事,傳揚出去他這個皇上就要背上一個不孝子孫的駡名了。 咸豐驚問道:「這事是何時報來?是否有誤?」 「回皇上,臣接到這消息也恐回報有誤,立即命快馬前往查實,消息確實可靠,慕陵是昨天晚上傾斜。據慶祥奏報說,前天下午他巡陵時尚沒有發現有絲毫異樣,而第二天早晨便得到守陵士卒報告,昨夜慕陵不知何故突然傾斜。慶祥惟恐有誤又親自去查證一遍確實如此,他擔心再發生意外,特派快馬奏報京師。」 肅順說著,呈上蓋有十萬火急朱紅大印的摺子。 咸豐接過來粗略地看一遍,情況和肅順奏報的一樣,隨手丟下奏摺說道:「父皇賓天剛剛七年,那皇陵怎會突然傾斜,實在令朕費解。」 「臣以為慕陵出現這樣不祥的事,其原因是質量欠缺,若要追究其責任來當首推大學士桂良,他是當初慕陵建造的督辦人。」 咸豐。聽就來了氣,「哼!這個桂良實在可惡至極,讓他督辦這事竟然發生了這等大事實在罪責難逃,朕一定加倍追究。」 「桂良辦事向來馬馬虎虎,當初皇上怎會想到讓他督辦這等大事呢?」 「朕何嘗不知桂良做事敷衍塞責,本不想用他去做慕陵督辦,只是當初奕極力推薦他,朕也是一時糊塗聽信了奕沂的話,才招致如今的大錯。」 肅順見皇上話中對恭親王頗有不滿之意,心中特別高興,又旁敲側擊地說:「宣宗成皇帝的梓宮封陵後皇上是否又在周圍修建其他建築物?」 「自從慕陵封陵後再也沒有破土在其周圍建造任何紀念物,不過,康慈皇太后去世後是葬在慕陵東,如果說破土也只有這一次。」 肅順裝出恍然大悟地樣子點點頭,「如此說來慕陵發生傾斜之事也就有了根據。」 咸豐一聽肅順這句話立即追問道:「這話怎講?難道慕陵傾斜的事與康慈皇太后的慕東陵有關?」 「臣曾看過《青烏先生葬經》,書中有這樣一段話:山隨水著,迢迢來路。挹而注之,穴須回顧。真龍正穴,萬水同歸,一源交合,此其所以有無微。若乃斷而複續,去而複留,脈理散亂,穴傾陵塌,其勢必然。」 咸豐不耐煩地打斷肅順背誦下去,「朕對你這《葬經》上的話一句也聽不懂,你只管解釋一下慕東陵對慕陵有無影響就可以了。」 肅順這才解釋說:「按照《青烏先生葬經》上面的這句話,康慈皇太后的慕東陵很可能截斷了宣宗成皇帝慕陵地下的水流,使慕陵周圍形成一個水穴、積水成穴而不得流出,必然使地勢發生變化,那麼慕陵的傾斜也就極有可能發生。再加上修建陵寢時的質量不合格,必然導致慕陵傾斜。」 肅順果然厲害,他這幾句話看似無心實在是處心積慮想出來的。他怎能不知道慕東陵修建的事,這是前年考靜皇貴太妃病重時才動手修建的,而負責慕東陵的人正是恭親王。經肅順這麼一說,奕可就大難臨頭了。 咸豐一聽肅順這麼一解釋,氣得一拍禦案站了起來:「奕實在可惡,當初修建康慈太后陵墓時朕就反對把康慈太后的樣宮葬在慕陵東邊,而他三番五次向朕哀求,朕才念手足之情同意他的請求,誰想到會有今天的事發生。萬一慕陵倒塌,朕有何臉面見父皇于九泉之下。」 肅順見皇上又動怒了,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於是,又安慰說:「皇上不必惱怒,事情既然發生了應該想法挽救才行。」 「依你之見應該如何挽救這事?而這慕陵傾斜是否會給朕帶來什麼不祥?」 肅順心裡想道:如今世道已是多事之秋,內有亂民,外有洋人,國無寧日,哪一件事不是不祥之兆?我何不再進一步煽煽火,讓奕倒一次大黴,看他今年再和我過意不去。 肅順又趁機說道:「依臣之見重新整修慕陵,把那慕東陵移走。」 咸豐一聽,沉默許久才說道:「重新整修慕陵倒也沒有什麼,只是把那慕東陵移走,朕實在於心不忍。」 肅順也知道自己的建議皇上未必能夠接受,但他這樣說的目的無非要加深皇上與奕之間的矛盾。 慕東陵是康慈皇太后的陵寢。這康慈皇太后就是奕的親生母親孝靜皇貴太妃,後來被咸豐皇帝封為康慈皇太后。為了這個封號,奕和皇上鬧得不可開交。 宣宗道光皇帝去世後,奕詝繼承皇位這就是咸豐帝。這時道光已沒有皇后,名位最長的妃嬪就是靜皇貴妃,因此,咸豐加封地為康慈皇貴太妃,並請她移居到壽康宮。但是,奕對皇上給母親的這個封號很不滿意,曾多次請求咸豐加封自己母親為太后,咸豐都沒有答應,直到靜皇貴太妃去世那一天,咸豐才在眾人極力勸說下勉強封她為康慈皇太后。 康慈皇太后死去,奕要求咸豐同意母親與宣宗成皇帝合葬慕陵,咸豐堅決不同意。奕只好忍辱肯求皇上同意母親葬在慕陵東側,咸豐起初也沒有答應,也是奕痛哭流啼下跪懇求咸豐才答應的。 雖然咸豐對奕如此百般刁難捉弄,但他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針對靜皇貴太妃而來的,而純粹是為了與奕過意不去。說心裡話,如果不是靜皇貴太妃,奕詝是當不上皇上的,這一點咸豐帝十分清楚。 因此,肅順建議他把慕東陵移走,他覺得很為難,在良心上也說不過去,傳揚出去也會讓許多老大臣傷心失望。 肅順見皇上只同意重新整修慕陵,對於移遷慕東陵的事卻猶豫不決。他略一皺眉,又進一步暗示說:「皇上,就為臣根據那《青烏先生葬經》分析,恭親王再三肯求康慈皇太后的陵寢安放在慕陵東這是極有陰謀的。」 咸豐一聽這話,吃驚地瞪著肅順問道:「到底有何陰謀,請肅卿快快說來。」 肅順一見皇上相信了自己的話,他反而不再急著說出,饒有介意地說:「皇上,只怨臣一時嘴快說了出來,臣還是不說為好,說了皇上可能以為臣是挑撥皇上與恭親王的手足之情。臣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請皇上另請風水先生測定一下也許就知道了。」 咸豐一見肅順吞吞吐吐不願說,就更加懷疑那慕東陵有問題,他也越想知道個究竟。 「你只管說來,朕也只是聽聽,未必就相信你所說的內容,是非曲直朕自有主見。」 肅順這才說道:「既然如此,臣就直說了。按照《青烏先生葬經》所說:『慕東陵建在慕陵上方,搶佔慕陵的東方日月精華和天地紫氣,』這在葬理上稱為截風水。慕陵的風水被截走了,這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咸豐一聽,心中吃驚不小。慕陵裡面安葬著父皇宣宗成皇帝和自己的母親孝全皇后,自己將來的福禍平安以及子孫後代的榮辱興衰全靠那慕陵陰氣的支撐呢?慕陵的風水被奕沂生母的陵寢佔領了,這豈不意味著父皇的天德陰力歸於奕沂嗎?如果是這樣,這大清國的皇位將來有可能被奕及其子孫所竊取。當年爭奪皇位時我就差一點敗在奕手裡,如果按照肅順的看法,奕要求他的母親埋葬慕陵東側是別有用心的,也是暗中請人觀察好的。好,看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大腿擰不過胳膊,朕決不讓你的陰謀得逞。 咸豐沖著門外大喊一聲:「傳恭親王!」 恭親王府燈火通明。 殿堂內賓客滿座。 恭親王高舉酒杯對眾人說道。「承蒙各位光臨,我奕喜得犬子,為感謝大家,讓我再敬各位一杯。來,幹!」 奕說完,一飲而盡,其餘人也紛紛舉杯飲幹。 奕剛坐下,大學士、戶部尚書周祖培又站了起來,「各位:今天,恭親王喜得貴子,這是一大喜事,可慶可賀。還有一喜也值得慶賀,讓我們再幹一杯好不好?」 「還有一喜?」戶部左侍郎文祥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清周尚書快說給大家聽一聽,如果真值得慶賀我文祥先幹三杯。」 「好,一言為定,駟馬難追!我就說一說這是不是一喜。」周祖培又接著說道,「今天從山東又傳來捷極,僧格林沁親王在活捉洪匪賊首林鳳祥後又活捉了另一匪首李開芳,把陳玉成和李秀成派來北伐的先頭部隊徹底打垮,這是不是另一喜事?」 周祖培話音未落,兵部尚書沈兆霖連連點頭,「的確是另一件大喜事,如此說來,今天可是雙喜臨門,那麼文大人的這三杯酒是喝定了。」 奕也點頭說道:「僧王爺這次出馬又獲勝,給朝廷立了大功。洪匪的北伐部隊遭到如此慘敗,這京津地區可就固若金湯了,當然是又一喜事,請文大人喝酒吧。」 「好,有這樣的雙喜臨門之事,別說是三杯,就是三十杯我也樂意喝下去。」 文樣說完,連飲三杯。大夥都一齊拍掌叫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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