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小說 > 同治皇帝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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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征夫人說完,又上前施了一禮。 瑞麟哈哈一笑,說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和先君又是同旗,危難之中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請夫人不必多禮!」 「祥兒,蘭兒,蓉兒,還不快來向恩公行禮!」惠征夫人仍然含著淚水說。 三位身穿孝服的少年一同過來,手拉著手跪下向瑞麟施禮說道:「多謝恩公相助!」 瑞麟急忙把他們拉了起來,對惠征夫人說道:「如今寺院已被山崩震倒,空雲大師都下山而去,說不定山中還可能發生地震,此地不可久留,我們也就此分手吧。」 瑞麟以說完,也和兩名侍從一同下山而去。 惠征夫人看看白茫茫的山,不知丈夫的棺木在剛才的雪崩中埋到何處,她又看看自己的三個尚未成年的兒女,說不出的悲傷與淒涼,鼻子一酸,淚水又流了出來。 「娘,咱們去雇一輛車上路吧?」蘭兒邊給娘擦眼淚邊說道。 惠征夫人撫摸著蘭兒的頭說:「你們姊妹幾人中就數你最機靈,娘將來就靠你了。」 蘭兒點點頭,「娘,女兒不會讓你失望的。」 白雪皚皚的大地上,一條羊腸小路向北方彎曲著,一輛破舊的大車吱咯吱咯地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第一章 生為皇族 一、會盟雉河集 暮秋的後半夜,一輪彎彎的月牙兒沉入茫茫的夜霧中,天上只有幾顆昏暗的小星星閃著疲倦的光。 夜昏沉沉,靜悄悄。 突然,一陣汪汪的狗吠聲打破了夜的靜謐,兩個黑影在快速地向集鎮的中間疾行著,後邊緊跟著一條狂叫不停的大狗。 「陳大哥,斃了這畜牲,不能讓它壞了咱們的大事。」 「我來,德順弟!」 陳大喜話音未落,轉身揮出一鏢,那跟在他們身後狂叫的大狗汪地。聲撲倒在地上就再也叫不出聲來,周圍又恢復了剛才的寂靜。 「啼,陳大哥真是好身手,讓小弟開了眼界,小弟真服了。」 張德順邊走邊誇讚說,陳大喜也不搭理,只顧埋頭向前走,過了一會兒,陳大喜才回過頭問道:「還有多遠?」 「不遠了,就在前面。」張德順指點著說。 他們來到一所半新不舊的院子前,向四下裡望望,見無人跟蹤,張德順才悄悄把臉貼近大門,尖聲地學了幾遍貓頭鷹的叫聲。不一會,從院子裡傳來走路聲,有人從門縫裡向外輕聲喊道:「這麼晚了,誰呀?」 「大哥,我是德順,快開門!」 門吱地一聲打開了,從裡面探出一個頭來,催促道:「是德順和大喜吧!快進來吧!」 三人進到院中,張樂行重新把門拴好,又把他們兩人帶進屋裡,這才問道:「情況怎麼樣?」 陳大喜稍稍喘口氣說:「大哥,事情很順利,我們已經和太平軍聯絡上了,他們四處派人和我們聯絡呢!由於缺少內線一直沒有聯絡上,不巧我們找上門,他們一聽我們撚子主動和他們聯繫很高興,立即答應合作,共創大業!」 張樂行點點頭,又問道:「是哪一路大軍?」 「英王的大軍,我們還見到了英王陳玉成本人呢?」陳大喜忙說道,「英王告訴我,如果我們和他們合作,他可以把我們拉起隊伍的事上奏洪天王,洪天王也會給我們封王封爵。」 「大哥,把咱們的撚子拉起來吧,洪天王也會給大哥你封一個像英王陳玉成那樣的王。」張德順急忙補充說道,話語裡顯然有幾分欣喜。 張樂行沒有立即回答他們倆人的話,靜靜地思索一會兒,把桌上的小油燈撥亮、些。過了片刻,他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踱上幾步。 陳大喜和張德順見張樂行沉默不語,都十分困惑地注視著他,張德順有點不解地問道:「大哥,你派我和陳大哥同太平軍聯絡,如今聯絡上了,人家也答應和我們合作,你怎麼又猶豫了呢?難道不想幹了?」 張樂行仍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又來回踱了幾趟才停下來說道:「幹是一定要幹的,只是我們的力量太薄弱,僅我們這一支撚子拉起了隊伍不成氣候,即使和太平軍聯合,也只能聽他們的指揮,時間一久還不是被他們吞併。」 陳大喜若有所悟地說:「大哥的意思是要於咱自己幹,也像太平軍那樣打下一個城市做都城,大哥做天王當皇帝,我等都做一個王爺。」 陳大喜話音未落,張德順就樂了,一拍大腿說道:「對呀,那樣太棒了,大哥你當天王,也給我分、個什麼王爺?」 張樂行急忙擺手制止他說:「小聲點,以防隔壁有耳,這可是殺頭的罪呀!」 「怕他個鳥,反正我們快要拉起了隊伍,同他們大張旗鼓地幹,殺頭?可不是他們殺咱,是咱殺他們。」 張樂行搖搖頭,「有許多事你不明白,不是你說得那麼簡單,必須周密考慮,各方面準備成熟後才能幹。」 陳大喜贊同地說:「張大哥說得對,這事不能急,讓張大哥仔細考慮考慮再行動。」 「大哥,你說咋麼?」張德順又問道。 「自從你們走後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拉起隊伍的事,僅靠我們這一支撚子是不行的,要想成大事必須團結各路英雄好漢共同舉事。當年明太祖朱元璋是這樣,李自成李闖王也是這樣,還有,洪秀全洪天王也是,我們要成大事也必須效法他們。」 陳大喜點點頭,「僅這淮河以北的撚子就有十八壇三十六支,如果把這些弟兄們團結起來一定會幹一番大事的。」 「我的意思就是這樣,在沒有同太平軍聯合之前必須把這十八壇三十六支撚子聯絡起來,推舉出一位盟主指揮十八壇三十六支撚子,我們有了自己聲勢浩大的隊伍,在和太平軍合作時就可以同他們平起平坐不致於稱臣了。」 「還是大哥考慮周到。」張德順欽佩地說。「不過,誰來當這十八壇三十六支的盟主呢?」陳大喜疑惑地問。 「呵!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我大哥了。」 張樂行見陳大喜並沒有說話,急忙訓斥說:「德順,你亂嚼什麼舌頭,人還有聯絡就說盟主的事,讓人聽了還不笑話,以後不要胡亂說話,致於推舉盟主的事必須等到十八壇三十六支撚子的頭領會集後,共同集會研究,推舉出德高望重有領導才能的人擔任,你大哥我如此年輕怎能擔當如此大任呢?」 陳大喜一聽,急忙說道:「張大哥也不必謙虛,曾經有一個雲遊的和尚不是給大哥相過面嗎?說大哥有帥才,具有封王封侯的天相,這盟主一位必是大哥的,只是現在如何聯絡各路撚子,又在什麼地方集會最安全可靠呢?」 張樂行不假思索地說:「這個事我已經考慮過了,咱雉河集就是最好的地點,這裡地處安徽西北部,是安徽、河南、山東三省的交界處,地偏人稀,又沒有清兵的重兵把守,更何況這裡是咱們撚子活動最多的地方,有雄厚的群眾基礎,萬一有什麼變動也容易隱蔽轉移。」 「對,雉河集是咱的地盤,集會時咱說得算,也有利於大哥當盟主。大哥,你說什麼時候幹?」 張德順還要說下去,張樂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批評說:「又提盟主的事,你的耳朵呢?以後再聽你亂嚷嚷,我封上你的嘴!」 陳大喜見張樂行真的生氣了,便勸阻說:「張大哥不必動氣,德順說得也在理,這聯絡一事是咱發起的,大哥理所當然要當盟主,況且大哥又有這個才能。大哥,你看我們什麼時間發出英雄貼,邀請各路壇主來咱這裡集會,共商大事呢?」 張樂行這才略一思索地說:「宜早不宜遲,夜長夢多,如果你們不覺得辛苦,明天就召集幾位頭領商討這事,然後派人分頭行動聯絡各路壇主,你認為呢?」 陳大喜點點頭,明天就幹,仍由我和德順去聯絡吧,不會讓大哥失望的。 張樂行看看陳大喜,又回頭看看張德順,這才坐了下來,拍拍他們的肩膀說:「你我都是兄弟,同生死共患難。」 這時,東方的天空已露出了魚白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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